第三个深渊(四十一)登记。
第三个深渊(四十一)登记。 我们明天去登记。他又说。 登记这天,晴空万里,民政局一个人都没有。肖绯捏着结婚证,看着上面那张被重拍了无数遍的合照。照片中,女人抿着唇,露出一个浅浅笑容,她身旁的男人,也做着一样的表情。 裴修把她拉出大门,夺走她手上的结婚证:我替你收着。 肖绯低下头,眼底的冷意也慢慢被收起来。 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是一件很漂亮的婚纱,云朵般轻盈的薄纱碰上最细腻的刺绣工艺,它如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夺走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肖绯。 工作人员无不艳羡地看着这个女人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吧,才会拥有这样一个又帅又有钱的老公! 肖绯被推进去试完出来,镜子中里的女人,无比的陌生,就像是一件被精心装扮的礼物,它精致华丽,高贵典雅,所有人都为之惊叹,可没有一个人知道它里头是什么样的。耳边的惊叹声、夸奖声此起彼伏,裴修也笑着走过来,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艳。 而当他看见肖绯不为所动的目光,笑意也淡了下去,他摸上她的头,说:很漂亮。 他跟她说,婚礼安排在下个月一号。 肖绯目光中闪过什么,抬起头时,她嘴边浮现笑容,她回答他:知道了。 他想,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天。 裴修会给肖绯很多错觉,让她以为他对她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但这是爱吗?肖绯想,大概自己命里跟姓裴的犯冲,这男人一个两个,都铁了心地想捆住她。她越挣扎,他们的征服欲越强,越想把她的翅膀砍断,让她变成仰人鼻息的金丝雀。 裴修跟厨师学了几天,就把人辞了,一手包揽下肖绯的吃食,味道比厨师差点,但也还能入口。 肖绯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坐在位置上等着裴修吃完。 再吃点,不然你晚上要饿。裴修顿了下,又问,是不是不好吃? 肖绯企图从他眼中找出深层次的含义,说难吃,他会不会逼她全部吃完? 味道还行,只是我没胃口。 他淡淡应了声,吃了几口,就把饭菜给收了。 下午他把肖绯拉到书房,让她挑喜帖,桌上整整齐齐列了十几种样式,看的人眼花缭乱,红艳艳一片,肖绯觉得没什么两样,她随手指了角落上的一张:就这个吧。 跟裴修这人相处久了,肖绯也有点了解他的脾性。刚才拉她进来时,眉梢微微扬起,显然心情还不错。而现在呢,抿着唇,一句话不说,应该是对她的回答不满意。 空间短暂地凝固了会,肖绯被握住的手出了汗,裴修却没放的意思,他指了指右上方的一张,说:我觉得这张不错。 裴修把目光重新放回到她身上,等她回答。 嗯,就这个吧。 喜帖上头缀着繁复的花纹,勾勒出一个爱心来,下方两个简笔画的小人,女孩笑着去亲男孩,男孩板着脸,眼睛却弯起来。男孩左边已经写上了名字,笔锋刚劲,力透纸背。肖绯这才发现,每张喜帖上都有裴修亲手书写的名字。 他从桌下拎了一摞喜帖,大概有个一百来张,他放到桌上,不容拒绝地说:你把名字写好,明天下午我检查。 肖绯讶然,裴修,你不是开玩笑吧? 你叫谁写都可以,反正我不 赵肖绯!他突然提高了声调,抬手揉了揉眉心,幽深的瞳仁里两种情绪在拉扯,肖绯想到他那些招数,心想跟他硬刚没什么胜算,便妥协了:好,我拿回去写。 嗯。他拉着她的手揉捏了一会,眼神又温柔起来,手缠着她的发丝,说,好好写。 然后他又从桌下掏出来十几个喜糖盒子,一一摆好,让她挑。肖绯状似纠结地看了会,然后拿起中间那个粉色的盒子:这个吧,粉色。 这会裴修没有反对,嗯了声,把盒子收起来,把那个被她挑中的粉色盒子放在桌中央。 肖绯撑了撑腰,心想该结束了吧,有点累了,嘴唇还没动,裴修拉着她往床上走,抱到腿上,一只手搂住腰,另一只拿了个平板过来给她看婚礼场地、婚礼流程表、宴请宾客的物品 裴修说,肖绯边听边配合地点头。 裴修提起的嘴角始终没有放下来过,讲着讲着,怀里的女人便没了声,他低头一看,原来是睡着了。下颌蹭了蹭她的发顶,裴修抱了一会,再把她放平,手肘撑在一边专注地看她。眉眼柔和,是在她面前不曾展露过的温柔和深情。 他看了许久,然后起身掖好被角,在她额心轻吻一下。脑中一下阵痛,不知又想起什么,他眸中忽而卷起惊涛骇浪,握拳抵在床上,久久不能平复。 肖绯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若不是靠着那点仅存的信念,她早就被裴修逼疯了。 而明天婚礼,就是她最后的机会。 但今天晚上,发生了件小事。 裴修喝醉了,肖绯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前几天都还挺正常的,喝醉了跟得了失心疯似的,把她扑倒在床上,细密的吻如雨点般落下。 他久久地注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脸印刻到脑海里去。 你明天不要闹。他趴在她身上,突然这样说。 肖绯心咯噔一下,手推着裴修,脸撇开去:你在说什么? 赵肖绯,答应我。喝醉了的裴修有点孩子气,他固执地掰着肖绯的脸蛋,命令道,我不准你闹,赵肖绯。 好好,我答应你。 女人的眼睛那么清澈,像汪碧蓝的湖,裴修更醉了,要溺死在里面了。 你说的。裴修捏着她的脸颊,找了好一会,才找到那朵漂亮的唇,吻上去。 裴修趴在她身上睡着了,还不停地叫她的名字,肖绯一把推开,起身往门外走去。 喝醉的男人躺在床上,嘴里还喃喃地叫唤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