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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复哑然失笑。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酒,说:“要不是这酒,你这番话是不是就说不出来了?” 苏晓恼羞成怒,捶了他一下。 秦复笑了,说:“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几句宋词。” “哪句?” 秦复悠悠念道:“巧笑艳歌皆我意,恼花颠酒拚君瞋,物情惟有醉中真。” 这是贺铸的《醉中真》。 苏晓脸红了,也揶揄他:“莫言马上得天下,自古英雄尽解诗。” 秦复拥她入怀,在她耳边低语:“晓晓,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永远都不用担心。如果非要担心,另一件倒更值得。” 苏晓一愣,抬头看他。 他很无奈地说:“你还那么年轻,可是我已经六十岁,陪不了你太多年。”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迟。 她都赶上了。 有些人注定走不到白头,就像她和父亲苏敏。 “晓晓,爸爸答应你,活到一百岁。 ” 可是苏敏的人生却终止在一九九八年的夏天。 那一天,马路上都是血。 苏敏倒在血泊之中,身体被巨轮碾压成一团模糊的血rou,只剩一颗头颅。那颗英俊的头颅歪向一边,望着自己年幼的女儿。它青筋暴露,双目圆睁,微张的嘴汩汨流着鲜血,嚅动的双唇似乎对幸存的女儿说着什么。后来,那颗头颅变了,变成了秦复…… 再次失去至爱的痛苦瞬间将苏晓击碎。 “秦复,你赢了!”她紧紧地抱住他,仿佛稍有松弛他便永远消失。“我不再对你好奇,不再试图猜测你,我只求你不要这样吓唬我!” 大颗的眼泪不断从玉面滑落,她哭得不能自已。没有经历过那种创伤,根本理解不了这种痛苦。 “晓晓,对不起。”秦复吻她的额头。“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对不起。” “如果你走了,我就跟你走。” 她再也不愿意多承担一份思念,再也不要一个人在山丘上流浪。 “晓晓,你怎么这么傻?” 秦复悲叹。 苏晓不作答。她紧紧抱住他,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汲取那熟悉的气息。 她又看到了那片红色的山丘。山丘上,苏敏和秦复的形象交叠在了一起,引领她走向那遥远的天际。 第十九章 第二天,苏晓在满室阳光中醒来。 不记得怎么回房间,不记得如何与秦复说晚安,更不记得几点入睡。苏晓只知道醒来时已近中午。她首先想到的是工作,想痛快起床,猛一起身才发现头还晕着,太阳xue隐隐作痛。她总算见识了酒精的威力。 本能地从床头抓过手机,屏幕是周思楠的信息: “晓晓,速来自得其乐。” 苏晓一下子来了精神,她腾地起床,飞快收拾好自己。出房门的时候,何存知迎面而来,像是来叫她起床似的。 苏晓忙问:“秦复呢?” 何存知说:“昨晚他也睡得很晚,现在还没起来。” “不打扰他,让他多休息吧。”接着苏晓又问:“昨晚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何存知不像在说假话。“你想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谢谢。我去和思楠一起吃午饭。” “要帮你叫车吗?” “我已经叫好。” “路上小心。” 苏晓点点头,匆匆而别。 十分钟后,她坐上了出租车。车内凛冽的冷气让她完全恢复了清醒。 昨晚与秦复的交谈言犹在耳。尽管是酒精打开了她的话匣子,但她对秦复说的都是实话,包括对他的许诺——不再对他怀抱着不必要的好奇心。她只要他好好的,其他的一切都不要重要。 然而现在,一种不可名状的不安又涌上她的心头。 苏晓一路思量,很快便到达自得其乐工作室,见到了周思楠和出差了一个星期的梁自得。 周思楠看出了她的异样:“晓晓,昨晚没睡好吗?” “加班睡晚了。”苏晓搪塞完连忙问候梁自得:“梁大哥,辛苦了。” “不苦。我这趟出差收获不小。”梁自得颇为得意。 “愿闻其详。” 梁自得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递给苏晓:“先看这个。” 苏晓一看到档案袋就眼睛发亮。她激动地接过袋子,从里面取出两张证件照和一张A4纸打印的资料。证件照非常清晰,没错,就是他,那位巷子中偶遇的老人。 天啊,还真把他找到了! “他叫李求安。”梁自得介绍着。“安徽人,今年61岁。早年丧偶,没有子女,一直独身。两年前来到广州做小区保安。但他并不住在遇见你们的那条巷子附近,而是天河区的一处保安宿舍。由于我们地点判断有误,开始还真不好找。” 苏晓说:“那他出现在那条巷子里,纯粹是巧合了?” 梁自得也叹道:“是啊。” 苏晓问:“他现在还在天河区吗?” 梁自得苦笑着说:“想不到吧?在偶遇你的第三天,他离职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苏晓错愕。 周思楠问:“有没有可能他已经被秦先生找到?” 苏晓说:“应该没有。我的意思是,他还没‘抓’到李求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