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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江箫哑声苦笑,回头看他一眼,“别这样。” “没事儿的话我走了。”沈轻拧门就要出去。 “昨天一天没吃饭,真饿了,”身后人无奈叹了声,“手也伤了,真端不动碗。” “我去给你找个漂亮护士。” “我只要你,”江箫顿了顿,道,“脸肿了也要。” 沈轻回头瞪他一眼。半边脸上的巴掌印依稀可见。 江箫扯唇,冲人不知死活地笑笑。嘴角裂开,又流出了血。 防不住心疼,沈轻冷着脸,过去给他开盒子喂饭。 “你身上怎么有烟味儿?”江箫蹙了下鼻子。 “张嘴。”沈轻没理他,拿了最边上一个大卷蛋饼就往他嘴里怼。 江箫啧了声,凑头张大嘴过去咬。 饿得不行,一口吞掉三分之一,唇上凝痂的几道豁口立刻又崩了开,血珠如注沾到了饼上,沈轻别过视线,装作看不见。 “汤。”箫大爷嚼着饼噎了句,眼巴巴等人伺候。 沈轻端着大号碗给他喂汤。 “有点烫。”江箫被烫了下,嘶气吐了吐舌。 沈轻从袋里拿小勺给他一小口一小口舀汤,喂进他嘴。 “还想吃饼。”江箫喝完汤又叫。 沈轻放下碗,隔着塑料袋,把三倍加rou的大粗饼卷横撕成两半,将短小的饼口递过去。 “你吃了吗?”江箫这回小口吃得更顺畅。 “吃了。”沈轻扯纸替他擦擦嘴。 “吃的什么?” “粥和包子。” “好吃吗?” “中午给你买。” “你哭什么?” “不懂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喂一只八百年没吃过饭的蠢猪。” “沈轻,”江箫看着坐在床边垂头簌簌落泪的冷人,轻叹一声,抬手替他擦了擦眼泪,轻声哄着,“别哭了,我没事。” “你说话不算数!”温热的手指轻柔地触到冰凉的皮肤,沈轻终于憋不住哭出声来,“你总骗我!你总是什么事都瞒着我!凭什么!凭什么!” “对不起,”江箫手肘撑在床上,爬身过去,一遍遍替他拂拭掉眼角涌出的热流,“对不起。” “我讨厌你总在跟我说对不起!”沈轻哭声急促,一巴掌扇掉他的手。 “我也讨厌,”江箫苦笑了下,又趴了回去,低头抠了下手指,小声说,“可不说你就会更讨厌我。” “你躲我!你根本不想和我在一起!” “对不起……”江箫埋了埋头,静了一会儿,闭眼轻声说,“沈轻,你不也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身边人哭声没答,江箫睁眼望他一眼。 沈轻垂头抽噎着,放缓呼吸着平复情绪,他背转过身,低头扯纸擦了擦眼。 不想说什么“那是在知道真相之前”,也不想解释什么“小说还未完成,结局一直待定”,自己亲手一字字敲下的话,不管当时何情何景,都是他的心里话。 他哥说得没错,他确实一度被那种要死不活的神经质变态折磨到自虐发狂,非要把他哥弄到手不可,他也确实在得到他后,又难忍恨意,无法控制自己去摧残伤害他。 他爱他,也曾试图为他改变过,但他们日夜同吃同住,睡时气息交错,接吻时肌|肤相亲,谁都难免会情难自持,他是个会硬、会受不住的普通人,他哥在索吻求|欢的时候,他又怎么能次次忍得住? 次次沦陷,无药可救,他们陷入了互相折磨的死循环,只有一种方法才能真正解脱。 江箫没说话,沈轻也没说,擦干泪后,转回身继续喂他哥吃饭。 塑料袋刺啦划破沉寂空气,第二个饼又下去一半,汤勺碰碗,响起呼呼吹散热气的声音,缭绕着刺鼻烟雾的指尖握着勺,一遍遍递去那人的嘴边。 病房安静,俩人一直沉默。 临走时,沈轻扶着他哥去了趟厕所,私人病房独立卫生间,两个人这样也不会觉得尴尬。 事实上也没什么好尴尬的,该见的该摸的,不该干的事儿早就全干了,帮人上个厕所又有什么的? 挨得极近那一刻,沈轻闻着他哥肩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很想再亲一下他。 那是个很方便的姿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两个人难得又这么亲密,他嘴唇凑过去的时候,他哥配合地闭上了眼,沈轻看着那人轻颤的睫毛,还有那小血痕遍布的脸,忽然又将嘴唇挨上了他的耳朵。 没有亲吻,说了句“我还爱你”。 痒痒的,耳朵和心里。江箫轻笑了声,回头用额头亲昵地蹭蹭他的脸,回了句“我也是”。 沈轻没再说什么,扶着他洗完了手,回去外屋。 “妈也知道了?”趴回病床,江箫偏头看着收拾饭盒准备离开的人,多问了句,“你们以后打算在哪儿住?” “不是‘你们’,是‘我们’,”沈轻系着塑料袋,瞥他一眼,“你想一直住在宋鹜他家?” “这不还有七八天就要回去了吗,”江箫说,“老二那房子已经是我们的了,两年呢,要我考不上研,就去随便找个工作算了,省点吃喝,养你和妈,交房租过日子反正没问题。” 系带子的手一顿,沈轻偏头看他一眼。 “怎么了?”江箫扬了下眉。 “你要这样混着过一生,把过日子当做衡量你前途和未来的唯一标准,”沈轻说,“我不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