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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洗澡去了?”马青青在人走后,突然说:“我看着他衣服换了。” “箫哥不是有体育馆更衣室的钥匙吗,他今天带着换洗衣服呢,”陈涵边低头看手机,边随口应着:“累一天了,大伙儿浑身都是汗,他刚带着我们去里头冲了个澡。” “哦。”马青青低头说:“这件儿比之前那件儿好看。” “之前那件儿没了。”一个男生插了句嘴。 马青青抬头看他。 “额……”男生被马青青的眼神盯得发毛,咳了一声,说:“傍晚那会儿我们去搬器材,箫哥肩膀撞在墙上挂着的鸳鸯钺上了,衣服让钺刃给挂坏了。” “诶诶诶!不过那东西可没开刃啊!”陈涵赶紧把那男生扯到自己身后,笑着跟马青青打哈哈:“放心吧青姐,没流血也没痕迹,内伤,一两天就好了!” “我放什么心,”马青青挑眉看他:“他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啊哈哈哈是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陈涵笑容尴尬,心底骂娘。 . —我过去了。 江箫看着微信消息,这句是沈轻一分钟前给他发的。 有点烦,他没回,去体育馆对过的足球场门口,站在灯杆底下等人。 江纪封的电话,就在他刚站定没一会儿打了过来。 “喂,爸。”江箫活动了下肩膀,转身背着中央大道,接了电话。 “你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江箫后背靠在杆子上,盯着自己的影子,问着:“有事?” “你开学有段时间了,”江纪封语气有些责怪:“怎么也不知道往家里打个电话,你妈天天在家念叨你,生怕你弟弟在那边惹你不高兴,想给你打电话又不敢打,在群里叫你,你也老是爱答不理的,你怎么回事?” “最近忙,”江箫说:“没空回。” “忙什么忙,你一大学生有什么好忙的?” 江箫没说话。 “你妈挺惦记你,”江纪封说:“抽空给她打个电话。” 江箫没答。原想回一句“她不是惦记我,她是怕我这个跟土匪一样的小子,毁了你们俩费尽心思经营的家”,但突然又想起那个女人浑浊的双眼含泪看他的模样,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弟弟呢?” “不知道。” “你们没闹别扭吧,”江纪封不放心的说:“我可告诉你啊,你弟弟人老实不爱说话,平时不争不抢,去上大学都是为你去的,你没事少挑人家的刺儿。” “不用你们总是跟我强调,我不傻。”江箫蹙紧了眉,抓了几把头发,有些不耐烦。 “箫哥!”对面体育馆那帮子准备吃夜宵的人从里面走出来,陈涵站在马青青旁边,招手冲江箫喊着:“我们走了啊!” 江箫回了下头,挥手示意让他们走。 马青青看了他一眼,见人一副明显在等人的架势,没再打招呼,转身带着大部队离开。 江箫一见她,脑袋更疼。 “你是不傻,但你会装傻,”江纪封说:“今天你弟弟他……” “爸,”江箫打断他:“没事儿挂了。” “江箫,”察觉到对方的不耐烦,江纪封也有些不满:“我现在管不了你了是吗?” “我今天累了,”江箫语气发沉:“不想说这些。” “你能换个别的借口吗?”江纪封也怒了,语气是少见的严厉:“江箫,我希望你记清楚了,我是你爸,首先你得先尊重我,才有资格去把这当成你发泄不满的仪仗,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江箫蹙着眉头,看着自己影子的延伸向远的方向,没说话。 “你不愿在家待,就别嫌我管你管的少,你妈关心你,你也不知道感恩,”江纪封教训道:“父母恩情一点不领,脾气倒是不小,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我发现你是书读得越多,越长大,就越自以为是!你看看你现在!可算是熬出头了是吗!手里头有了钱,过年放假也不知道回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倒是活得潇洒,你心里头还有我这个爸吗!” “你这么会讲道理,”江箫突然开口:“为什么不去给沈轻讲?” “我在跟你说话,”江纪封不满的责备道:“你迁怒到你弟弟身上干什么?” “因为最任性的人是他,”江箫沉声道:“而你永远总在教训我!” “他是你弟弟,你还要我给你解释多少遍?” “是么,”江箫冷笑一声:“你让我把他当弟弟,你又真把他当自己儿子了么?” “江箫!”江纪封怒喝一声:“你不要太过分!” “你的心思不让我猜,”江箫偏头,眯眼看了眼远处,“我怎么想的,你也别管。” “江箫,你都是快二十岁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江纪封皱眉:“你还要让我管你到什么时候?”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江箫猛然就呛笑出了声。 眼眶突然湿润起来,忙累一整天的身体,好像现在才开始感觉到疲惫,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江箫的书包从肩上滑落,人也出溜在地上,他靠着身后的灯杆,嘴角的笑阵阵抽搐,然后抬手擦了把眼。 江箫低头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等平复好情绪后,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