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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顾俞读高中,元旦放假回家,陶嘉坐在客厅里看电影,转头望见他,高兴地告诉顾俞同学给他送了很多礼物。 “还有透明的气球哦,同学说很贵的。”陶嘉从书包里往外掏出一盒避孕套,递给顾俞看,语气开心里带着疑惑:“但我拆了一个,不太好吹。” 顾俞把这盒“气球”收起来,告诉了陶嘉的父母,并且不动声色地从陶嘉口中问出送礼同学的名字,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把人堵在巷子口套麻袋揍了一顿。 当然,这件事情除了顾俞没有人知道,就连那个变态学生也以为自己只是走夜路倒霉,老师们更想象不到学习成绩斐然的顾俞会去打架,还把自己也打伤了。 只有陶嘉对他胳膊上的淤青表示了疑问,特地去药店买了药膏,认真地给顾俞涂上。 成长过程中,陶嘉自己并不清楚,顾俞曾经帮他挡过多少明里暗里的危险。 小到放在课桌上的sao扰信件,大到居心叵测的尾随,像陶嘉这样看上去好骗的性格,家境不错,长相漂亮,简直是某些人眼中行走的糕点。 好看又易拿捏。 “要小心坏人,”总算回到家,顾俞将陶嘉的围巾解下来,一本正经开口,“他们会把你卖掉。” 这个理由对陶嘉很管用,他果然被吓了一跳,犹犹豫豫道:“可是卖我到哪里去呢?我很没用的,只会吃饭。” 顾俞沉思片刻:“可能会让你去工地上挖矿,不干活就不给吃东西。” 他转发了一篇未成年被骗去□□工的新闻给陶嘉,有了事实佐证,陶嘉也紧张起来:“那我不和他多聊天。” “我都和你聊天。”他补充道,过了片刻突然被启发了一下:“哥哥,我们以后都不要说话了,用微信打字聊天吧,这样我就记得你说过什么了。” 顾俞没太听明白:“什么?” 陶嘉紧紧闭着嘴巴,掏出手机,解锁打字。 几秒后,顾俞兜里的手机也响起,上面赫然是陶嘉新发的一条消息: [哥哥,我们以后都这样说话!] 顾俞:“……” * 吃晚饭的时候,陶嘉爷爷奇怪地打量孙子一眼,问:“你怎么都不会说话了?你生这个病还会变哑巴不成?” 陶嘉含着饭,支吾两声,左手伸在木桌底下打字: [爷爷能不能意会一下我的用苦良心!] 顾俞坐姿端正,筷子拿在手里,趁着两位老人家夹菜的功夫,万分无奈地偷摸着回复陶嘉的话: [好好吃饭,成语打错了] 陶嘉对自己发现的新型记忆方式沾沾自喜,差点让爷爷奶奶以为他不说话是变傻了,直到顾俞开口解释,爷爷才半信半疑道:“乱七八糟的……有这闲功夫,不如帮忙干家务。” 用过晚饭,陶嘉乖乖跟着顾俞把碗洗了,瞥见墙上的挂钟才六点半,立即打字: [我想去钓黄鳝。] 顾俞擦干净手,难得表示:“我不太会。” “我会,我教你!”陶嘉得意起来,一不留神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又赶紧打字交流: [我小时候就能一天钓到四五条黄鳝,可简单了,用一根棉线和小钩子就可以。] 顾俞当然知道他小时候钓黄鳝很厉害。 陶嘉甚至能一整天都蹲在田边上,乐此不疲地与小鱼小虾和黄鳝玩。还有一次为了快点钓上来,不小心把自己摔进了田里,一屁股都粘着未长成的青苗。 还是顾俞亲自去把嚎啕大哭的人背回来的。 但…… “……”顾俞说:“土土,现在是十二月份。” 陶嘉用表情包加上文字一起抗议:[(生气.jpg)趁黄鳝在睡觉,我能把它们都钓出来!] “不行。”顾俞温柔又不容拒绝地反驳了这个提议,将一块干净的抹布放在陶嘉手里:“去把饭桌再擦一遍吧。” 陶嘉恼怒地把抹布一甩,摔进水池里溅了顾俞一身水花。 陶嘉:“……” 顾俞垂下眼睫,随手拍拍自己衣服上的水,又将抹布捞起来拧干,没有再出声哄人。 他转身要出去擦桌子的时候,身后的人忽然上前两步,把他牵住了,陶嘉的声音很低:“……哥哥,对不起。” “我只是,”陶嘉的话说了一半就消失在空气中,嗓子堵了半天,才小声道,“只是怕我在教会你之前,就不记得怎么钓黄鳝了。” 厨房顶吊着一盏不亮的白织灯,陶嘉低头看着地上细小的灰尘,眨了一下眼,发现地面多了两小圈水渍。 顾俞就着被陶嘉牵手的姿势回身,把闷闷不乐的人拥进自己怀里,安静地抱了一会儿,亲亲陶嘉的额头,安慰道:“没事,哥哥学什么都很快。等开春了,你再教我钓黄鳝。” 陶嘉抱紧他,吸了两口顾俞,心情逐渐好起来,抢过顾俞手里的抹布,装作勉强同意:“好吧,到时候你一定要提醒我……不行,我得把它记在手机上。” 顾俞看着陶嘉一手拿抹布站在水池旁,一边往兜里掏手机,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就看见陶嘉刚摸出来的手机一滑,在两人的注视下,扑通掉进了冰凉的池子里。 陶嘉:“。” 这回他是真的要哭了:“哥哥……我的聊天记录!!” 第7章 12月29日 记忆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