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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沈肆抓住她的手。 少年步履带风, 童妍被他拉得一个踉跄,整个人身体前倾,被迫飞跑跟上他的步伐。 cao场的喧嚣、政教员的怒吼,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抛在脑后,耳畔只听得到鼓噪的心跳和呼呼的风响。 一开始觉得跑得喘不上气来,肺部好像快要炸掉。可渐渐的,在沈肆的牵引下,她的脚步越来越轻松,越来越恣意,所有的枷锁束缚都被青春的热血冲破,前所未有的畅快! 光影掠过,校服衣角翻飞,沈肆就在眼前。 两人跑到体育器材室才停下来,沈肆熟稔地将童妍拉入储藏室里,轻轻掩上门。 狭□□仄的小房间里堆满了篮球、排球和垫子等物,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尘埃,童妍又闻到了沈肆衣服上那股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门开了一条缝,沈肆躲在门缝后往外看,下午的阳光漏进来,在他完美的侧颜上留下一道浅金色的光痕。 政教处的“周扒皮”没追上来。 沈肆抵着门板的膝盖,转过身来。 随即一怔,呼吸有了细微的停顿。 器材室里杂物堆积,能站立的地方很小,一转身,两人几乎面对面贴在了一起。 童妍眼中落着门缝里溜进来的一线光,杏眼是很通透的浅褐色。大概跑急了,她清透的额发微微散乱,脸颊红扑扑的,叉着腰胸脯急促起伏。 安静晦暗的小房间,呼吸被无限放大,沈肆一低头就可以闻到她细软发丝上的花香。 “甩掉他们了吗?”童妍揉着细细的手腕,上面仿佛还带着少年掌心的体温。 沈肆喉结动了动,低低“嗯”了声。 “那就好,吓死我了。”童妍如蒙大赦,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平复呼吸。 她弯腰时,高高绑起的马尾辫从脸颊旁垂下,露出校服领子里的一小块后颈,白得扎眼。 心脏咚地一跳,沈肆盯着那块地方,目光沉了沉。 童妍全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忽的直起身说:“对了,差点忘了……” 猝不及防和沈肆的视线对了个正着,童妍眨眨眼,迟钝地摸了下的自己脖子:“我脖子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沈肆靠着门板,不自在地调开了视线。 童妍“噢”了声,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来,递到沈肆面前:“这个送给你。” 沈肆以为又是哪张小时候的旧照片,淡淡睨了眼,随即微微一怔。 照片上是童妍自己。看年纪大概是十二三岁上初中的时候,穿着水手服,挑染的粉紫色齐耳短发,手拿汽水瞥向镜头,眉眼里透着冷漠叛逆…… 和她现在的性格之间,至少差了十个沈肆。 “这是我初二的时候的黑历史,是不是很中二?” 童妍强忍着脚趾扣地的尴尬,低头解释,“你知道我妈是老师,我在她的工作单位上学,所有老师都是她的同事,所以管我管得特别严格。有时候,我妈班上的学生犯错被罚,他们会把怨气发泄在我身上,骂我妈是母老虎、灭绝师太……渐渐的,我真的就以为mama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人,就越来越叛逆,她不让我做什么我就偏要做什么。” 她晃了晃手中的照片,叹道:“于是,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直到某次母女大吵完,她看见强势的周娴被气到躲在卧室里偷偷抹眼泪,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活轨迹偏航得多离谱。 她用了两年的时间,一点一点将自己扳回正轨,然后转学到一中,再次遇见沈肆。 童妍说:“沈肆,其实我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优秀,每个人都会有一段不愿触及的过往。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被过去绊住前进的脚步。” 明明在天台上时,她说的不是这些废话。 沈肆挑眉:“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这是我的诚意。”分享秘密,是拉近友谊的最好方式。 童妍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叮咚作响,将照片轻轻塞到了沈肆的衣兜里,“我本来是想重印一张我们两家的合照,但是实在找不到底片了。这张照片给你,你也算有我的把柄了,以后要是我要是再让你失望,你就曝光我的黑历史好啦……” 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你在天台上喊的,就是这些?”沈肆保持姿势没有动,好整以暇地看她。 童妍耳尖红了,视线飘忽了几秒,脚尖磨蹭着地板说:“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她抬头,抿唇笑了笑:“你能不能,原谅我啊?” 她大概不知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并非那几通电话。 沈肆看着她,轻轻说:“不能。” “为什么呀?” 童妍心想:我都丢这么大糗了,黑历史也给了,沈肆怎么就这么难搞呢? 倔死了。 她有点破罐破摔的意味,“要不,我再上天台给你重新喊……” 话音未落,就感觉头顶上传来轻柔温暖的力度。 沈肆抬手,漂亮的骨节修长,在她柔顺的发顶轻轻按了按,像是给猫儿顺毛似的力度。 童妍像是被点xue似的,满肚子恼羞的牢sao瞬间忘了个一干二净。 沈肆什么也没说,可目光安静,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平和。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收回手,推开器材室的门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