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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时有些好笑,“你在教我行业行为规范?” 庄晏摆摆手,下楼整理装备去了,不一会儿又跑上来,车钥匙往桌上一扔,“这几天你出门自己开车吧。” 盛时有些尴尬:“我……回自己家住,水也退了,我得回去看看我住那地方什么情况。” “你那儿水退了一时半会儿也住不了,等我回来再说。”庄晏甩包就走,“照顾好我绿植,别干死了。” “你穿好长袖长裤,戴口罩。”盛时提醒他。 然而照顾绿植完全就是扯淡好吗?阳台上明明只有两盆仙人球。 盛时认命地叹气,丢下喷壶,去洗手间翻出消毒水,倒在拖把桶里,把庄晏家仔仔细细拖了一遍。 新风系统一会儿就把消毒水味道散干净了,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他箱子早已晾干,东西都收进箱子里,随时可以拎着走人。 但他犹豫了一下,推开了书房门,好奇地打量着快要顶到天花板的书柜。 书柜里只有几本专业书和摄影集,墙上挂着几张庄晏拍的照片,中间有一张全家福,庄晏还有个哥哥,比他矮一点,看上去比他沉稳。 书房最里头还有个小隔间,庄晏把它做成暗房,偶尔在里面洗照片。 盛时走到书柜前,手指抚过一排排精装摄影集的书脊,不由出神。庄晏的态度让他有点不适,他猜得没错,自己是不想让他掺和到查方圆能源这档事中,但更深一层的是,他其实……也不想让庄晏过多介入自己的生活。 庄晏进一步自己就退一步,但完全退出,似乎又舍不得。 许久,他轻轻带上书房门,摸出手机打电话:“喂,楚老师。” 第二天一早,等盛时下楼时,楚云帆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人换坐到副驾上去了。 “楚老师这是……换车了?现在的媒体老师都这么有钱吗?”盛时坐到驾驶座中,拉上安全带,开玩笑道。 “借的。”楚云帆摇下车窗,兜风似的戴上墨镜。“下乡我可不舍得糟蹋自己的车。” “你可以开庄晏的车啊,我一直觉得女生开大奔蛮酷的。” 楚云帆:…… “怎么?” “嗯……我那个,开车不太行,只能在市里开开,高速得卡着最低限速,山路么……我还真没试过。” 盛时:…… “庄晏知道你要去找东宝么?”楚云帆问。 盛时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我用不着什么事都跟他说吧。” 警察去营救他们的那天晚上,东宝跟那几个监工就一起被警察带走了,他只是个看大门的,被拘了十五天就放了出来,监工和黑砖窑的老板都进去了,但想要等到侦查完到开庭阶段再获取更多信息,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胡二不知道东宝是哪里人,但据盛时分析,像这种黑砖窑的监工和看门人,一般都得从本村找,同姓沾亲带故的就更好了,于是两人开车回到黑砖窑所在的村子里。 砖窑在山上,下山通往县里就一条道,山脚下马路两边是两个行政村。砖窑老板姓陈,是其中一个行政村的村干部。 盛时正打算开车进村,被楚云帆紧急叫停。“黑砖窑被查,连老板带监工进去二十多个,都是沾亲带故的,你就这么开车进去,不怕人砸车啊?” 方向盘一打,两人来到路边另一个行政村口的杂货店,盛时买了包烟,抽了两口,热情地邀请杂货店老板也抽一支,随即熟稔地攀谈起来。 这两人一看就是城里来的,男的帅女的靓,普通话说得极为标准,女的戴着墨镜,高冷地往旁边一杵,男的派头十足,问的又是前些日子黑砖窑的事,杂货店老板是个聪明人,陪着笑接过烟,脸上一副“我懂得”的表情:“两位领导是来了解情况的吧?关了,早关了。谁现在还敢搞这个。” 盛时也不纠正他,端着架子顺着话头往下问:“后续还有警察来问过没有?” “都问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这本来也跟我们村没关系,东宝也是他那个女子嫁到陈家坳,被他女婿的表舅招去看了几天大门,他啥也不知道,这不是回来可让村长给骂了好几天。” 楚云帆拉下墨镜,“东宝家在哪里?” 两人走时还顺带拷走了杂货店门口的监控录像。盛时原意是从去年8月开始拷,但杂货店并没有保存那么久的录像,只有从去年11月到现在的。盛时一点头,楚云帆就像个训练有素的秘书,从包里掏出一个硕大的硬盘,开始拷视频。 杂货店老板把视频调出来,让他们自己拷。然后就去教训儿子写作业去了。好好学习才能上好大学,上好大学才能当领导,才能有这么精明能干胸大腿长的秘书。 东宝比盛时在黑砖窑时见到时更老、更死气。那时候他就皱巴巴的像个核桃,被拘留十五天出来,又被村干部狠狠教训了好几天,整个人都畏畏缩缩的,好像个推一指头就能碎成灰渣子的腐朽木雕。 “你还认得我吗?”盛时站到他面前,东宝顺着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往上看,眼前这年轻人洗干净了脸,好像连带着身高都比在砖窑时高了半头。也是,在那个地方,谁还不是低着头缩着脖子熬命呢? 东宝点了点头,嘴和双手一起颤抖起来。 “别怕,我不是来抓你的。”盛时给了他一根烟。“多亏了你的药,小松才捡回一条命。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说死在砖窑里的人会被卖掉尸体,你知道卖到哪儿了吗?买家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