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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正是丰收之时,京都这个时候应该正热闹。”皎皎叹了口气,心疼被西鞑打扰得不得安宁的百姓。 “哥哥,都买了吧?”她看着摊贩面前零星稀疏的菜回头看向景纵,“还要待上些日子呢。” “好。”景纵宠溺地点头,给了银子,所有人皆是感恩戴德地磕头道谢。 “送到江府。” “是是是。”小摊贩们连连应下,忙起身收拾收拾送货。 许酌主人般的口吻惹得景纵皱眉,他一抬头就看见皎皎悄悄低了头笑。 皎皎撞上景纵的眼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连忙收起笑转过头去。 吃醋的人可惹不得! 一路逛下来已经入了夜,皎皎抬头,夜空中布满了璀璨星辰,如星河般,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与江琼岚往回走,白日里热闹一些,现在安静下来却忽地听见几声痛呼。 皎皎偏头,说着声音望了过去:“那是什么声音?” “是伤兵。”江琼岚噙着笑的眸子逐渐冷了下来,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左侧小巷,“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都在平乐巷养伤。” 皎皎闻言,再听见时不时传出来的呼痛声不由得心头一紧:“我能去看看他们吗?” “我怕你吓着。”江琼岚叹气,血rou模糊的东西还是少见得好。 “我不会怕的。”皎皎蹙着眉,“他们是大胤的守护神,神受伤怎会可怕?” “那好。”江琼岚也不再阻拦,领着他们过去。 皎皎甫一走到巷子口,就闻见了一股混着血腥的腐臭味道。 “西鞑人丧心病狂,所用兵刃之上都涂了动物的粪便。伤口极易感染化脓,边关条件艰苦,缺医少药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伤口溃烂腐败……”江琼岚语气沉重,少见地微微红了眼睛。 景纵额角青筋凸起跳动:“竖子小人。” 皎皎默不作声地跟在江琼岚身边,身侧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就连一路上吊儿郎当的许酌都收了面皮上的笑,神色严肃起来。 “岚将军?”一名端着水盆出来的小姑娘瞧见江琼岚,憔悴的面容马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她马不停蹄地转身跑回去,银铃似的清脆声音响彻整条巷子,“岚将军回来啦!岚将军回来啦!” “我没有官职,但跟在我爹爹身边久了他们也都认得我,就叫我‘岚将军’了。” 江琼岚说着,不一会儿,巷中屋室的人全都迎了出来,每个人都欢天喜地的,像是过年一般。 “大家都回去歇着吧,身上还有伤。”江琼岚声音有些哽咽没有以前响亮,但只要见她张了口,人们瞬间安静下来听她说话。 她嘴唇发颤,几经嗡动却发不出声音来。 “我们不回去,我们想岚将军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其他人也都相继出声。每个人都是乐呵呵的,高高兴兴地看着江琼岚。 皎皎静静在一旁看着,出来迎的人身上皆是绑着绷带。伤重不能行走的人也由战友扶着,慢吞吞地走出来看。 她看着他们触目惊心的伤,看着那一双双在战火连天中依然坚毅闪亮的眸子。她鼻子一酸,转过头去泪如雨下。 江琼岚想了想,指着身边的景纵与皎皎道:“这是大长公主殿下的长子与次女,是他们想来看看你们。” 皎皎听了忙擦了擦泪,转过身去朝他们笑笑。 众人闻言目光交汇,颇为意外震惊。在边关一经数年,他们见过最大的官除了穆武将军,也不过是刺史巡抚。京中的权贵从未来过,还是第一次见着皇亲国戚。 皎皎看着他们朴实含笑的眼睛,泪水不争气地决堤而出。 “是驸马爷家的公子、小姐吧?”一个胳膊残了的老兵问道。 “对,景峙是我们的父亲。”景纵点头。 景峙虽身死,但他的事迹传遍大江南北,边关战士更是将他视为神明。听闻他们是景峙的儿女,面上的受宠若惊变为发自肺腑的高兴。 “是从京都过来的吧?”站在最前头一个拄着拐杖的男子笑眯眯地问道。 “是。”皎皎抽噎着点头,强忍着想将眼泪憋回去却是徒劳无功。 “呀!得走了一个多月吧?这得多苦啊,辛苦你们啦!”其中一人扬着声音道,头上绑着绷带,甚至还在渗着血,但笑得却是格外爽朗。 “是啊!辛苦啦!” “辛苦啦!” “多俊的女娃娃,来这受苦了!” “谢谢你们来看我们。” …… 一声既出,百声呼应。 皎皎实在忍不住,一边摆手摇头一边泣不成声。 景纵眼含热泪,上前几步抱拳躬身行礼。皎皎见了也走上前去,她想了想,撩起裙摆向众人行了叩拜大礼。 鼻尖能嗅到泥土地砖上的血腥气,她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感到温暖和可靠。 “可使不得!” 皎皎双手碰着冰凉的地面,还未抬头就能感受到有人七手八脚地想把她扶起来。 “可使不得,您这大礼我们受不起。” “是啊是啊,你金枝玉叶之躯,怎么能对我们这群粗人下跪?” 皎皎抬头,看着眼前一张张带着伤的关切面孔强自忍着泪,努力平复了些许一字一句道:“若无你们,何来金枝玉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