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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他的宽刀及时抵在地上,堪堪将他支撑住,这才没有倒下。 沈菱歌眼睁睁地看着他,缓慢地直起身,喘着粗气,浑身都在滴着血,一步步地朝着沈府的围墙走去。 他定是想来看看她有没有出事,这才会硬撑着浑身是伤的身体,用尽最后的气力,跳进了围墙,躲过下人,进了她的房中。 没想到就和回来的她,撞了个正着…… 沈菱歌猛地从梦中惊醒,慌乱地抬头去看,才发现天光大亮,而她竟是坐着睡着了。 周誉还和昨夜一样,安静地躺着没动,梦中的场景过于真实,真实到那箭仿佛插在了她的胸口,令她也感受了一遍撕心裂肺的痛楚。 看着他胸前又被血水浸湿了的布条,沈菱歌没能忍住,终究是伏在榻上呜咽地哭了起来。 她不知哭了多久,只知道哭得脑袋嗡嗡作响,什么都想不了了,直到有只guntang的手掌,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她听见有个低哑干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哭什么,我又没死。” 第52章 我都听你的。 周誉还以为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他这些年征战四方,受过大大小小百余次伤,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狼狈之时。 他明知道这个婢女可疑, 许是为了引他上钩,但只要想到她或许会伤到沈菱歌, 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 他们所谓的埋伏,在他看来也十分的儿戏,与他过往所见相比, 甚至登不得什么台面, 但在看见沈菱歌的珠花时, 他依旧是分了神。 他双目赤红,问苏柳人在何处, 苏柳却笑得狰狞,即便他掐着她的脖颈, 她命悬一线好似也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等冷箭朝他射来时, 他才知道对方的目标是他。 在那冰冷的箭头刺破皮rou,扎入骨髓时, 他的第一反应竟不是疼, 而是沈菱歌若是瞧见了,定是要被吓哭了。 沈菱歌明明是个不爱哭的人,连背上烧红了一片,腿上扎了三个血窟窿, 也没有落过一滴泪的人, 他却很是笃定,她若瞧见,定是会哭的。 而他最是不舍得她哭。 世人都道他带兵遣将大胆诡异独断,每次打起仗来都不给自己留退路, 这才能屡战屡胜,他们别的都没说准,唯独对了一点,他确是从不给自己留退路。 他所在乎的人,都已先后离世,他打过了无数场胜仗,杀够了人,名震千秋,这世间沉闷灰暗,便是真的哪日战死沙场,也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直到沈菱歌出现了,她是那么的明亮,又是那么的独特,无时无刻不带给他新的惊喜。 从不屑到想要占有,从在意到情深,他这一生从未尝到过这般求而不得,又辗转反侧之苦。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轻而易举地牵动他的情丝,他却不觉得恼怒,反而沉迷于此,无法自拔。 以至于想到她便觉得欣喜,这世间终究是叫人不舍。 好在,他还没有死。 - 沈菱歌听到声音,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她迷茫地抬眼去看,就见周誉正半睁着眼。 病态的脸上透着些不正常的潮红,他想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可又扯着伤口举不高,只能在她额头轻轻碰了碰,扯着嘴角笑得不算好看。 “你醒了?还疼不疼,我去给你端药。” “别走。”周誉对她接连的问题充耳不闻,只重复自己想知道的那个,“哭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没有往日的威严,却多了几分缠绵。 这会周誉的话最管用,说别走,沈菱歌就真的重新坐下,一双漂亮的杏眼哭得通红,像只受了伤的小兔子,楚楚可怜。 沈菱歌往日都是自信笃定的,此刻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娇憨,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而哭,是哭周誉受伤,还是哭明知两人无法在一起,却依旧忘不了他。 周誉许是不习惯这么躺着和人说话,见她坐回来,便也艰难地撑着床榻要坐起。 他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有伤,动作幅度大,自然就扯到了胸口的伤,血水瞬间又溢了出来,看得沈菱歌瞬间慌了神。 “你别乱动,没看见身上这么大一个窟窿吗?又流血了,好不容易才止住的。” 沈菱歌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着急,以及流露出的哭腔,是完全无法遮掩的。 她的动作很乱,一着急更是没什么章法,可周誉看着却只觉得高兴,甚至像是心口缺的那块,突然就被人给补上了,即便伤口再疼,眼底也是带着笑意。 两人的动静这么大,云姑自然也被吵醒了,见沈菱歌给他上药,就关上门让人去煎药,顺便盯着不让人进屋。 她昨日已经试过好几次,过了一开始手忙脚乱的阶段,她上药包扎的动作就顺畅了很多,先是解开布条,小心地撒上金疮药,再一圈圈地缠上。 她做这些事认真极了,全神贯注,也顾不上两人靠得有多近,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事,所有的心思都在伤口上。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周誉一直在低头看她,那眼里有满溢的温柔。 “上回不是恨不得与我划清界限,再也不见。我还以为,看到我受伤,你该是高兴的。” 周誉说得很慢,每说半句还要停顿会,但又很坚定,非要叫她听清楚不可。 闻言,沈菱歌手上的动作一滞,浓密的长睫微微颤了颤,而后又继续手里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