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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时常听到容筝提起薛玠, 甚至写信告诉她关于薛玠的事,可自从入公主府,再也没听容筝提起过。 “你要不要见他?”萧青鸾凝着她苍白的脸, 小心翼翼轻问。 容筝身形微颤,背过身去,拿帕子掩住唇瓣,隐忍着咳嗽几声, 拭去唇畔血迹,才回身,点点头道:“有劳茜桃姑娘替我更衣。” 听她咳嗽的声音,萧青鸾便知她又咳了血。 国师踢的那一下, 极重。太医说她伤及肺腑, 需要用上等的药温养, 且须保持心境平和,才能恢复得好一些。 不过, 她愿意见人,没有全然把自己困起来, 萧青鸾心下反而稍稍松了口气。 萧青鸾喜欢艳色,命人给容筝制的新衣也多清艳, 衬得她脸上多了些许血色。 花厅中, 薛玠着木兰色僧衣,微微垂首,目光落在手中佛珠上,不知在想什么。 容筝松开门框, 身形顿了顿,抬脚走进去,面上挤出一丝笑意:“大师安好。” 随口寒暄一句,容筝已有些支撑不住,手扶住身侧最近的圈椅,稳住身形坐下。 她身形曼妙,虚弱的模样,少一分妩媚,却让人望而生怜。 “贫僧很好。”她听到薛玠应。 抬眸望去,却见薛玠已站起身,朝她走过来:“施主似乎很不好。” 他神色看不出喜怒,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她微扬的小脸,清晰感受到她已是强弩之末,凭着一口气在硬撑。 “贫僧略通医术,替施主看看脉象。”薛玠右脚后退一步,蹲在她身前,去捉她的手。 容筝避开:“不必劳烦大师,公主府有太医。” 话刚说完,便听他轻笑一声,大手轻易捉住她纤细雪腕,指腹覆在她经脉之上。 “容筝说过不会再纠缠大师,如今容筝大仇已报,也没什么事再求大师,大师不必如此。”容筝别开脸,目光淡淡落在门外树影斑驳的庭院,一副急于送客的模样。 薛玠眸光微凛,松开她的手腕,站起身,木兰色僧衣衣料被风吹起,贴上她豆蔻紫暗花罗裙。 “若贫僧偏要纠缠呢?”薛玠缓缓开口。 他身量高,这般居高临下,给人莫名的压力。 容筝愕然抬眸,望着他,看出他并非开玩笑,她反而笑开眉眼:“大师说笑了,你是明照大师唯一的弟子,戒律堂首座,容筝年少无知曾胆大包天打扰大师,大师莫要同小女子计较。” “你为何不愿公开身世?”薛玠未置可否,换个问题问她。 目光仍盯着她的脸,不容她躲闪。 容筝长睫轻颤,面对薛玠,她说得云淡风轻:“因为容筝长在烟花之地,不干净呀,不想辱没甄氏门风。” 唇畔含笑,语气淡然,甚至带一丝轻快的玩笑意味。她装作不在意的,实则是心里最在意之事。 对,她一直觉得自己很脏,所以薛玠曾是她的执念。 不是因为她多喜欢薛玠,而是,他沐佛香、聆梵音,眼中没有欲念,是世间最干净的。 好像同他有牵扯,她也能洗去污秽,变得干净。 “你长在烟花之地,却心思纯净,胆识过人,贫僧长在佛门,却动起凡心,自欺欺人。”薛玠弯唇,桀骜冷肃的面容,因这抹笑,显得轻佻不羁,“施主,你说这样的你我,是不是很般配?” “大师慎言!”容筝秀眉微拧,心下并未动容,反而很不舒服,“家父对大师的恩情,早在大师替容筝除去蔺、胡二人之时,便已还完,大师不必玩这种以身相许的戏码。” 说罢,她不欲多言,准备起身离开。 却被薛玠扣住细肩,按回圈椅中。 力道很轻,不会弄疼她,可她身子弱,轻易便被困住。 他躬身,离她很近,俊朗的面容放大,墨色眼瞳中映着她惊愕的模样,有她看不懂的神采闪动。 木兰色衣摆展开,覆在她豆蔻紫的裙摆上,他一字一顿道:“三日后,我来接你。” 言毕,不等容筝回应,他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望着他离去的高俊背影,容筝的眼皮蓦地跳个不停,心下生出不祥的预感。 她抬手捂住心口,竭力将心中不安压下去。 “容筝,大师同你说了什么?”萧青鸾见容筝的眼睛重新浮现光彩,忍不住问。 大师向容筝诉情了?稍稍一想,萧青鸾便觉不可能,因为容筝脸上没有半分羞赧的迹象。 被她的询问拉回神思,容筝望着萧青鸾,神色复杂:“大师说他三日后来接我。” 闻言,萧青鸾愣住,他来接容筝?接去哪里,兴国寺?这没头没尾的,什么意思? 齐府书房,齐太傅神色肃然,望着齐辂:“昨夜御殿之上,辂儿为何要出手帮长公主?那是在御前,你太鲁莽。” “父亲认为齐辂有错,认为国师不该死吗?”齐辂直视齐太傅,目光坚定,神色淡然,语气说不出的疏离。 齐太傅叹了口气,轻捏眉心道:“你母亲说,你都知道了。当年真正的辂儿溺亡,你母亲并未告诉我,从人牙子手中将你买来,为父也不知。这些年,为父对你寄予厚望,确实待你如亲子,你我父子一场,也请辂儿行事,念着些齐家的兄弟姊妹。” 见齐辂抿唇不语,他继续道:“这次圣上并未追究,便也罢了,往后,还望辂儿三思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