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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后,谢冰若已然泣不成声,不顾齐夫人的叮嘱,冲出来,伏在齐夫人膝头哭喊:“姨母,求您送我回江南吧,冰若不嫁人,只愿常伴外祖母身边。” 齐夫人气得面色铁青,一面轻拍谢冰若的背安抚,一面呵斥齐辂:“你真是我的好儿子,齐家没你这样背信弃义之人!去祠堂里跪着,向列祖列宗忏悔!反省三日,谁也不许探视!” 若如此便能解除婚约,他愿意跪。 齐辂叩拜:“谢母亲。” 之后,看也未看谢冰若一眼,义无反顾向祠堂走去。 原以为,跪满三日,便能了却此事。 可第二日天未亮,行川便把他扶了回去,沐洗更衣,去参加御赐的琼林宴。 还没到琼花盛开的时节,可御花园琼林苑中,却是花开烂漫,柔如云,皎若玉。 日光晴曛,萧青鸾站在揽香阁最高处,凭栏望着琼花林中的新科进士们。 只一眼,便瞧见洁白琼花树下,一道天青色身影,长身而立。 他身边还站着一人,一身云山蓝长衫,脊骨微微前屈,看起来不像是季长禄。 萧青鸾指尖捏着一枝琼花把玩,托腮望着,嫣红的唇被挤得微微嘟起,明艳的小脸难得露出一丝可爱娇俏。 此人是哪位新进士?看起来姿仪平庸,不像是齐辂会与之相交之人。 正好奇着,那人忽然抬手,朝齐辂身前猛推了一下。 许是齐辂也没想到他会这样,竟被推得踉跄两步,脊背撞上琼花树,双膝微颤,险些跪下来。 枝头琼花被撞落不少,纷纷扬扬洒在他肩头,又轻柔擦过他衣摆,飘落在地,似落了一身轻雪。 他一手撑住树干站直,望着那人,眉心微拧。 另一侧有人听到动静过来相劝,那人嘴里嚷着什么,向齐辂靠近,又被人拉开,场面有些不好看。 萧青鸾站直身子,凤眸往齐辂腿上落了落,眸光一沉,总觉得哪里不对。 虽没见过齐辂出手,可她依稀记得,齐辂是习过武的,不该是这样一推就倒。 不管是哪里不对,总不至于有人狗胆包天,敢在她的地界欺负人,欺负的,还是她萧青鸾曾经喜欢过的人。 有些人,即便她不要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手中琼花花枝被她随手扔到栏杆外,洁白花瓣飘散在下面碧汪汪的草甸上,萧青鸾稍稍提起胭脂色罗裙,挽住描金云绡披帛,快步朝下跑去。 花林里起了争执,新进士们纷纷围过去看热闹,倒没人发现萧青鸾。 被新科进士们挡住,萧青鸾倒也不着急,听到里头一道陌生的嗓音提到她,她索性站在外头,再听听看。 林间花树下,齐辂冲季长禄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心,转而冲眼前的同年解释:“兄台误会,齐辂对长公主殿下并无非分之想。” “嗬,你说没想就没想?”陆信气不过,怎么看齐辂都不顺眼。 好多人都议论说,若不是齐辂生得太俊,状元就该是齐辂的。 这人才学比他好也就罢了,命还出奇的好,他屡屡求见长公主,都被拒之门外,齐辂游个街,竟然好巧不巧接住长公主不甚遗落的玉簪。 他生得这般俊,长街上的年轻姑娘们都看直了眼,难保长公主不心动,他决不能让这人坏了他好事。 若他做了驸马,就能仰仗长公主的势,成功过继到伯父名下,成为定国公世子。 想到这里,他继续嚷嚷:“你们别被他骗了,看着温润清朗,私下里不定算计什么呢!” 随即,他指着齐辂,趾高气昂道:“你若真没这心思,就指天盟誓,说你绝不会靠近长公主殿下半步!” 齐辂无奈牵唇,笑得勉强,有些头疼,温润的壳子果真是负累,若非不想连累齐府名声,他早已将此人的下巴卸下来。 过于聒噪了。 他动了动手腕,终于按捺住。 “你少说两句吧,被长公主听见,你不要命了?”有关系亲近的朋友好言相劝。 陆信侧首冲了他一句:“你就是胆子小,不成事,长公主还没来呢,有什么好怕的?” 人群中,茜桃、翠翘悄然劈开道,众人皆惊得不敢出声,只陆信一人背对着她,只听萧青鸾道:“本宫这不是来了?” 闻言,陆信身子登时僵直,木头似地转过身,两股战战,不知该跪,还是该解释。 “本宫道是谁在此大放厥词,原来是陆副尉之子,本宫是不是早让人跟你说过,别再到本宫跟前碍眼?”萧青鸾笑望着陆信,缓缓踱着步,清越的嗓音抑扬顿挫,每一下都似鼓点敲在陆信支离破碎的心口。 “哦,你方才还说什么来着?让齐探花不许靠近本宫半步?”萧青鸾微微欠身,故作懵懂问他。 陆信吓得双腿发软,急急上前一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躬身求饶:“小的该死,一时情急,出言不逊,请长公主恕罪!” “来人,他再胆敢靠近本宫半步,给我剁了他的脚!” 顿时,陆信扑通跪地,哑着嗓子,再不敢出声。 终于清静,萧青鸾转向齐辂,眸光扫过他天青色长衫衣摆,又抬眸望着他,状若无意问:“齐探花的腿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干的!” 齐辂有些错愕,刚要回应,跪在一旁的陆信已经喊出声来,语气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