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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抵达时分已宾客咸集,各色罗衣的贵女们团扇掩住口鼻在一处说悄悄话,见了姬嫣,人人都睁着眼睛看来,眼底充满了好奇。 昌红鸾与沈星竹自是一眼都瞧见了姬嫣的到来,以姬家姊姊的美貌在人群之中是藏不住的,不管她出现哪里都是容色照人,只见她此刻与meimei停在亭檐悬挂的一只大红贴着人胜的宫灯底下,光润玉颜,犹如壁画中的神仙妃子一般,两人对视一眼,便朝姬嫣靠近。 女孩子在一处说起了话来,姬婼几次三番插不进去嘴,只好眼巴巴望着姊姊,一脸痴慕。 昌红鸾笑她,葱根似的指头点在她的小鼻子上,“你呀,可真是个呆的小可爱。” 姬嫣从身后揽住姬婼腰,“采采她怕生,不怎么同陌生人将话,稍后我带着她,我们寻个角落里坐下就是,只是吃席便还好。” 沈星竹看了一眼姬嫣,笑道:“姊姊你这般美貌,怕是藏不住。要不是……今天还不一眼都挑中了你。” 姬嫣摇摇头,道她浑说。 说到这儿,沈星竹突然蹙起美尖,道:“见到姬姊姊我才突然想起,腊八那日,我从姬府出来绕道去苏记看水粉,想起林夫人拿的芦荟膏很是眼馋,还找他们苏记的老板去买来着,谁知人家告诉我竟没货了,仅有的几盒都送进了姬府。我道那就让他多进点儿货回来,做生意的眼睛可得毒一点儿,老板竟顾左右而言他,居然不肯,倒像是那东西来路不正一样。我也只好忍下了。” “居然有这种事。”苏记的货一向直接供给姬家,向来是母亲身边的嬷嬷与之打交道,从没听说那老板怠慢,姬嫣道,“我那还有,回头送你就是了,不必与他们生气。” 远处隔水的楼阁上,几个亲王都在一处饮酒,昌平大长公主特意酿的青梅酿都让他们得了,青梅酿酒香纯粹清冽,入口味道极辛,而回甘无穷,是上品之中的上品。 楚王与益王自不必说,还有那堂兄弟,封了沅郡王的大堂兄,也在一处与他们饮酒。 烈帝膝下子嗣不能算单薄,可惜凋零过甚,夭折太多,如今能够在一处喝酒的,就他们这几个兄弟了,要不是凑不齐一桌酒,倒也不至于将早早婚配妻妾成群的大堂兄也拉了过来。 这沅郡王虽然地位低了一些,可以他的目光看他这几个叔伯兄弟,确实真真可怜见的,哪有自己坐享齐人之福的痛快。 “所以说,我看娶妻就不能娶那些贵女,一个个脾气火爆得二踢脚似的,半点委屈也不肯受,三句上她吵不赢就闹着回娘家,要和离,更有那跋扈的,还要休夫!窄门窄户的女子,也是正经人家的出身,脾气就没那么大,对你处处容忍,处处迁就,任凭你三妻四妾,她也能处得来。” 说这话楚王就不能同意了:“大堂兄,窄门窄户的,与我们身份怎么堪配,就算勉强娶回家,当家主母若没个气势,怎能震慑得住底下侍妾仆婢?” 沅郡王一碗烈酒下了肚,摇手道:“此言差矣,你瞧瞧太子这道覆辙……” 大抵是喝多了酒,酒兴上头,嘴快收不住,完全察觉不到太子冷冽得犹如鹰隼般盯过来的目光,哈哈大笑,一张口就是一股酒气:“这妇人选的是好,一等一的世家出来的一等一的贵女,可结果呢,还不是言语不和,动辄就要和离……楚王老弟,你比太子,还是眼光好上不少的。” 话音落地,王修戈冷冷道:“王徇,你醉了。” 醉汉通常认为自己没醉,沅郡王也坚持自己没醉,摇摇手笑道:“我说的,是实情。太子,你脾气差,别找个更差的……” 一盏茶蓦然朝沅郡王泼了过来,虽是冬天,但那茶只沏了没多久,烫得他犹如一只下了热水被拔毛的公鸡,发出尖锐的惨叫,双脚腾空顷刻跳了起来,接着便破口大骂:“王修戈你什么狗脾气你,大过年的,你要打架是么?打架我奉陪!别忘了是皇叔千里迢迢请我来的,要我给你选妃掌掌眼,我还不大愿意掺和你家的事!” 王修戈冷然道:“送他下去更衣。” “是。” 两名婢女上前要搀扶沅郡王,正将左摇右晃身娇体软的沅郡王搀住了,王修戈又道:“他醉了,更衣之后,不必送来了。” “是。” 沅郡王骂骂咧咧地被拖走了,临走还不忘食指勾走他的酒壶。 他人一走远,楚王殿下掏了掏耳朵,笑道:“确实,大堂兄就是聒噪。” 益王也连忙安抚生气的太子:“二哥你别生气,你跟大堂兄那种人不是一路的。” 楚王笑他痴呆:“你别再火上浇油惹恼你二哥了,他本就是个孤寡一身的,你还要他看那左拥右抱的大堂兄。那王徇何许人也,哪次来金陵没有带几个美人回沅郡?也不知道王徇这次上金陵来,宫里又有多少宫女要遭他毒手了。这方面,你二哥同他确实比不上,不是一路的。” 连个宫人,都不敢近王修戈的身,更莫说夭桃秾李,四季花俱藏后院了。 益王确实单纯懵懂,楚王更敲他的脑袋:“你这么大了,也早该通晓人事了,别仔细你二哥没选上,倒给你先选上了。” 王素书自诩还远远不到年纪,一听居然扯到了自己头上,着实被吓得不轻,顿时脸都发白了,白里透红,支吾着再说不出话来。 但若仔细一瞧,益王脸上三分是薄怒,倒有七分是羞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