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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昶的背后,余氏挺着大肚子,也向她求饶,哀求着夫人高抬贵手饶她一命,不论如何,孩儿都是无辜的。 那两人在她跟前一唱一和,就仿佛林夫人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一样,气得她捏紧了双拳身子发抖。 “我年轻气盛,岂肯轻易令他们称心如意,此事便一拖再拖,他少了我这个正室的点头,没有名目接他的外室回家,否则定为姬氏所不容。终于采采也生下来快一岁了,他才忍不住在我面前,向我承认,他与余氏认识在先早已情定三生,只是苦于当年战乱失散,如今方才寻回,余氏也不贪心,只求在他身旁,能有个一席之地。他更是向我立誓,将来不会再与余氏有子嗣,弢儿便是唯一的姬氏家主继承人。” 林夫人方知,十年夫妻,终于走到了岔路。 姬嫣的额角猛烈地跳动,“父亲竟然这样说?” 姬嫣如同照镜子一般,从中窥视出父亲说这种话时候的神态、语调。 竟如同叶嬷嬷所说,天下乌鸦一般黑,鲜少有个例外的。 林夫人凝眸看向她,叹了口气,“娘这辈子活明白了,心里有人的男人最是要不得,他得不到,心里一辈子惦记着那白月光,他若得到了,委屈还是自己的妻子。呦呦,你能做这个决定,不委屈了自己,说明你比娘强一点年纪轻轻便看得透彻,娘心里很是安慰,你放心,娘拼尽全力也要说服你父亲,就算是皇家这婚事咱们也要退,决不能让你受了丁点委屈。” “娘!”姬嫣鼻头发酸,柔软的手臂再一次搂住了母亲的身子,在母亲香香的怀抱里闭上了眼。 她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母亲前世受了多大的苦难,这么多年她一心只为了一双儿女,结果哥哥战死,她又在深宫受了委屈,皇后地位岌岌可危,母亲当时大受打击,这才想不开走了绝路。 倘若不是她任性要回娘家养病,也许,前世一切皆有不同。 不过姬嫣不会错误地归因于自己,现在,当机立断,和那人和离,与他与潘氏从此不要扯上丝毫的关系,让他们双宿双飞去,她才能从这场梦魇里抽身出来,避免一切悲剧的发生。 “来人。” 林夫人比姬嫣更是果断。 待苏氏进来,林夫人扬眉吩咐道:“上松江同弢儿说一声,就说呦呦醒了,让他回家。” 不着家的,也不着调。 meimei昏迷不醒,他倒乐得与那始作俑者抗倭去了,有时候姬昶那老匹夫说得对,姬弢是天生的痒骨头,三日上不拿鸡毛掸子替他搔一搔,他便四处作乱,反上天去了要。 第25章 和离 松江海域上, 长风荡漾烟涛微茫,这一片石矶林立之处,王修戈左手扶剑眺望海面, 那点点白帆犹如漂浮在水碗之间的一粒芥子,时隐时灭。 姬弢刚刚从船上下来,又逮到了几个假扮渔民为非作歹的倭族恶棍, 送到太子面前:“太子,这几个玩意儿鬼鬼祟祟的,目光躲躲闪闪,教我发现了, 一审,还真是个倭国人。” 王修戈蹙眉转身,姬弢将三个倭人五花大绑,横剑朝他们膝盖弯一扫过去, 三个人朝前噗通跪倒, 姬弢很是得意, 眉毛上扬:“照他们的说法,这几个倭国人偷渡有一阵子了, 都是倭国在逃的死囚,听说金陵混得到吃喝, 便乘船在海上飘了几个月过来的,来到这儿干了无数偷鸡摸狗的勾当。” 三个倭人吓得面如土色, 急忙澄清, 自己只是偷摸了一些财物,别的坏事都没有做过。 姬弢冷冷一笑,剑柄压在他们的后脖颈子上:“是没有做过啊,还是来不及做啊?” “姬弢。” 那礁石上方之人开了口, 姬弢只好闭了嘴不和这几个倭人一般见识。 王修戈居高临下,声音冷漠:“海上那群人,与你们有何关系?” “海上?” 这几个倭人不明所以,面面对望几眼,一脸困惑。 姬弢怒道:“少装,有什么说什么!那个自称海盗王的藤原,与你们不是一伙的?” 倭人立刻跪地磕头,嘴里叽里咕噜说着并不标准的汉语:“不是的!我们和他们可不是一伙的!” 姬弢喝道:“还不说实话!” 中间那个倭人便被一把送了出来,他只好老实交代:“是,我们本来向他投靠过的,但是他们嫌弃我们水性一般,汉话说得也不灵光,就丢了条小船把我们送上岸来了。” “原来如此,弄了半天你们连人家的门槛……” 姬弢话音未落,王修戈从礁石上跳了下来,声音淡漠:“他们有多少人?” “回、回上官的话,”倭人战战兢兢说道,“他们一共有两条大船,藤原就在其中一条大船上,一共、一共……我不知道,但差不多两百号人是有的。藤原狡猾,谁也不知道他在哪条船。” 王修戈微笑:“孤明白了。原来先前朝廷派出的兵马误中副车,没能杀死藤原,才又让他在海上兴风作浪到现在。” 姬弢难免担忧:“那现在怎么办?他们飘在海上,并不常上岸,玄甲军内忧外患,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海域上,而且他们随时有可能沿着海岸线继续漂流最后在别的地方登陆,继续烧杀抢掠为非作歹……” 朝廷的官员或许有擅长水战的,但海战一直以来都是弱势。 藤原与他船上的武士都深谙水性和作战,如果被他突袭,大靖很难讨到什么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