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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尾巴箭矢擦入了青铜深壶的耳孔。 “有初贯耳,二十筹。” 少年人幽闲地道。 陆家小姑娘显然是被他一出手就毫不留底的本事给震到了,抿了抿唇,她神色郑重地拿过第二支红羽箭矢,举着,慢吞吞地调整起角度。 小世子也不急,就这般饶有意兴地瞧着她。 终于,注视下的小姑娘动了。 “哐当”。 红尾箭矢险险地倚在壶口,是为倚杆。 “十五筹!” 小姑娘高兴毕,又紧张地望向身旁之人。 隋意取箭时,她的眼睛就黏在那上头,简直比粘对联的浆糊还要牢靠。 小世子禁不住便想逗逗她。 他握着长箭,往左摆一摆、往右摇一摇,小姑娘的一双杏仁眸子果真就随着他的手左右转动,有意思极了。 他失笑出声。 小姑娘也似反应了过来,蹙起眉头瞧向他的脸。 “这是比试,意哥哥该认真一些。” “好,我这便认真地投了。” 小世子从善如流,玉似的长指旋了旋箭端,几乎是没有停顿,箭矢便被干净利落地掷了出去。 “唰。” 只闻一阵轻微的擦壶声。那蓝尾箭矢竟就竖直地落入了壶耳中心,以至于箭头都没有碰到壶身、亦或是落地。 “带韧,十五筹。” 隋小世子道。 还剩两把,可怎么才能将十筹从小世子手里赢回来呀? 陆宜祯愈思索愈觉得机会微乎其微,不由面浮沮丧。 不过很快,她便打起了精神,仰头同少年道:“这局不算,再来一次。” 小世子挑眉望她:“祯儿meimei想耍赖?” “我,我就是想,再比一次。” 小姑娘轻轻揪住小世子的袖摆,晃了晃。 “意哥哥……” 隋意垂眸瞧向攥捻着自个儿中明色袖口的白嫩指尖,有点想不通—— 从前那样乖巧听话的小姑娘,怎么就被他纵成了眼下这个得寸进尺的赖皮精? 他叹口气:“就一回。” 小姑娘解颜而笑,重重地点头:“意哥哥最好啦。” 两人张罗打鼓地投着第二轮壶时,忽然有女使疾步闯进了小院。 “姑娘!” 女使神色惶急,连礼都来不及行完,便匆匆道:“出事了,小厮回来通传说,主君在钟楼遭到了刺客袭击!” “咣”。 红羽箭矢从指间滑落坠地。 陆宜祯的心也一瞬间同手中箭矢一般,坠到了谷底。 她头脑空白,后背泛凉,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将将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爹爹现在怎样了?” “不知道。” 女使担忧道:“小厮说,他事发前被主君遣去尚书省拿公文,回到街上时,钟楼整个已被禁军包围得水泄不通了,根本没法进去。无奈之下,他就只能向周边人群打听了情况,先赶回来报个信儿。” “我阿娘呢?” “夫人急得很,听闻此事后,马上就叫小厮准备马车去了,还命我来唤姑娘立刻到前厅去。” “好,我这就过去。”陆宜祯说着,侧首望向静立一旁的少年,“意哥哥,你……” 小世子回望她,凝眸瞧了几息,开口道:“我与祯儿meimei一起。” “嗯!” 第17章 惊懒第六 敢问兄台到底是什么人?…… 陆府马车中。 陆姜氏神情分外焦急,膝上的一方锦帕都被手指搅得紧绷。 坐于一边的陆宜祯,一眨不眨地瞧着自家母亲,幼嫩的脸蛋上溢满了担心。 “伯母不必过分忧心,钟楼离尚书省近的很,周遭禁军巡视比城中其余地方都要严密许多。虽不知那伙刺客是如何避开禁军耳目混进去的,但一定没有充足的行凶时间。并且这么久也不见漏出别的风声,楼中之人的性命应当都无忧。” 隋小世子手抚玉竹骨折扇,出声宽解。 陆姜氏闻言,神色安定了几分,朝小世子颔首道谢:“我也是关心则乱,多谢世子,肯陪我母女一道出行。” “陆伯父才高德厚,晚辈一直都心怀景仰,伯母无需言谢。” …… 木车轮徐徐停下。 车中几人若有所觉,陆姜氏更是连车厢尚未停稳时,便扶着厢壁站了起来。 陆宜祯跟在母亲身后探出车帘。 此时的钟楼门外,禁军依然持剑候立成一排。 有结队的百姓驻足在不远处,指点围观着,但议论声音都不太大,仿佛是受到了一层无形的压迫。 “官爷,有劳,我是陆家人,我家主君在里头如何了?” 陆姜氏由女使搀着臂,急行上前问道。 穿甲持剑的官兵站于阶上,睨着来人:“你是陆尚书的家眷?” “正是。” 官兵道:“你且在此处稍候,待我去请示裴大人。” 说完,他与身旁的同僚打了个手势,径自迈进楼内,身影很快消失了。 陆宜祯奔到陆姜氏身边,牵住她的另一只手。 陆姜氏垂眸瞧向她,微微舒口气,把小姑娘牵得更紧了。 传话的官兵很快跑了出来,抱拳道:“裴大人准陆夫人和陆姑娘入内,为保事发时,楼中所有人皆接受过盘问,楼内暂时不得进出太多无关人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