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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徐小四的脾性,哼,但凡得了点儿什么好处,她是恨不得要写在脸上的,只生恐别人不来问她、她无处找人炫耀呢。” 段毓儿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还宁嘉jiejie,统共就和别个见了一回面,便叫得这样亲热,我都替她脸红。” “我一时没想那么多。” 陆宜祯揩完脸,把锦帕往旁一递。 段毓儿顺手接过,握住绸绢后,忽然又浑身一僵,紧跟着脸色怪异地瞥她:“你这是要送我帕子?” “是让你擦脸,方才你不就在我后边么?”陆宜祯侧眼望见她古怪的脸色,感到好气又好笑,“毓儿jiejie你平素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段毓儿登时脸颊飘红,偏过头去,梗着脖子道:“是你自己一句话都不说就把帕子递过来,我如何知道你的意思?” “……毓儿jiejie还是先擦脸罢。” 段毓儿轻轻哼了声,脸也没转回来:“我自个儿有帕子。” 话虽这样说,但她还是攥着陆宜祯的锦帕,老老实实地抹了把脸。 抹完脸后,又将手帕重重地塞回了隔壁小姑娘的手中。 徐宛音仍然没有学会独自骑马,因而今日的课,她依旧只能由驯马师傅牵着走。 陆宜祯回头眺望了会儿在马场边缘孤身只影的徐家三姑娘,正想着要不要掉头去陪陪她,又教段毓儿的话音唤回了心神—— “对了陆小宝,练完马以后,你先不要走,我给你看样东西。” …… 段毓儿要给她看的神秘事物,是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 鹦鹉的个头很大,被装在金丝笼子里,正精神焕发得乱扑腾。过了好一阵子,它才渐渐消停了下来。 三个小姑娘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只笼中彩鸟。 就见它眼神滴溜地往笼外转了一圈,鸟喙一张,拍打着翅膀,声音尖细地吱哇叫唤开: “美人!看我!美人!看我!” “噗哈哈哈哈……” 小姑娘们捧腹笑作一团。 徐宛音笑得泪花儿在眼睛里打旋:“天爷,毓儿meimei,你是从哪个地方弄来这么一樽活宝贝的?” “就是在这月大相国寺的万姓交易时买来的。”段毓儿得意地道,“我眼光好罢?一排排摊子上,那么多奇珍异兽,我偏偏就挑中了它。” “嗯,这只鸟儿当真聪明。”陆宜祯满眼喜爱地应和。 “瞧它模样,应当是一只五色鹦鹉罢?”徐宛音问,“毓儿meimei给它起名儿了没有?” “自然,我唤它作‘段小只’。” “毓儿jiejie是指着我家陆小嗝取的名字罢。” “是呀,这叫法多好听。”段毓儿用手肘撞了撞身侧的徐家三姑娘,“宛音,你也买只猫儿、狗儿、鸟儿什么的,这样我们三个就凑齐活啦。” “我倒也想养。”徐宛音无奈地笑了笑,“只是我祖母年事已高,唯恐这些东西会冲撞到她,扰了她清净呢。” 陆宜祯立即接口道:“这也没关系,只要宛音jiejie想玩儿,随时来寻我和毓儿jiejie便是了。” 段毓儿也反应过来:“嗯,陆小宝说得对,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我还巴不得宛音小美人儿日日来我府里做客呢。” 仿似是附和主人家的话语一般,金丝笼里的段小只合时也颠颠儿地叫唤:“美人!美人!” 徐宛音目含柔光,垂了垂眸,又抬起,忍笑道:“毓儿meimei,都说爱宠随主,这段小只和你,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 陆宜祯被此话猛一提点,也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一人一鸟来。 这五彩斑斓、张牙舞爪、飞扬傲气的秉性,可不是如出一辙? 陆家小姑娘愈想愈觉二者相似,不由得再度捧腹失笑。 “不许笑,不许笑了!” 段毓儿毛躁地挠了挠头,见两个小同窗毫无停止戏笑的趋势,连忙把笼子搬到自己身后去捂着,再不给人看了。 …… 晚膳时分,榆林巷,陆府。 红木圆桌上,十几碟汤水佳肴几乎已经见底,两大一小围坐在案边,吃茶漱口后,趁着女使们撤下残羹、进出纷杂的间隙,陆宜祯偷摸摸地藏了几块桂花糕进袖中。 陆夫人素来对她吃零嘴的量度管得紧。 以往用餐后,她也试过藏起几块糕点,但五回有四回都会被眼尖的陆夫人发觉。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仍旧乐此不疲。 不过今日的陆夫人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自用完晚膳后,她便秀眉颦蹙,情态欲言又止,几度与邻座的陆琮耳语着什么,根本没分给搞小动作的小姑娘多余的眼神。 陆宜祯心下微喜毕,就觉得不对劲了。 “阿娘……阿娘?” 陆夫人被她唤来注目,在瞧见小姑娘疑惑的目光后,肃着脸色叹了口气。 “阿娘……” “祯儿。”陆夫人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半个时辰前,我听到消息说,徐四姑娘同宁嘉县主在前往诗会的路途上,再度遭遇了劫匪。” 陆宜祯骇然地倒抽一口凉气,脑中也懵懵地:“那,那她们怎样了?” “宁嘉县主手下的二十余名护卫皆殒命了,人也不知所踪,不过好在,徐家小四只是吓晕了过去,人并没有被劫走,现下,约莫正在家中养着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