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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悯叫了声妈, 姜佳云跟着叫了声, 最后轮到闻雪时, “奶奶好。” 闻母保养得宜,这声“奶奶”实在叫得违心。不过闻母早就向年纪服输,毕竟儿子都是四十岁的人, 慈眉善目应了声哎,摸了摸闻雪时的头。 想了想,小丫头第一次来,多少得给个礼物,便把手上的镯子摘了下来,送进闻雪时手腕:“新年了,可得收下。” 闻雪时愣了一秒,连忙推辞,可那镯子却一时没取下来。 闻母便笑说:“别取了, 这就是缘分。”说罢,又转身呵斥闻怀白, “怀白,你大哥来了, 还不快过来。” 闻怀白慢悠悠地晃荡过来, 手上还落了硝烟味道,“大哥,大嫂。” 他视线从闻雪时身边一晃而过, 没和她打招呼。 闻雪时也没说什么,甚至没看他一眼。可越是如此,落在闻母眼里,越是觉得他们闹别扭。 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闹脾气。闻母撇嘴,胳膊肘撞了下闻怀白,“你带你侄女去玩会儿啊。” 因为是过年,除了长房,自然还有二房三房,因此还有几个和闻雪时年龄相仿的孩子。闻母拎得清,可不会把二房三房当真亲朋,自然也看不上他们家的孩子。 闻雪时虽说是姜佳云那边的孩子,可到底是和闻悯有关系,自然被她归入自家人,所以不愿意让她和那些人有牵扯。 闻怀白却不愿意,“我可没闲心带小孩,忙着呢。”说得好像刚才逗小孩儿玩的人不是他似的。 闻雪时有些生气,她还没嫌弃他这烂人,他反倒还嫌弃起她来。 她骄傲地一挺脖颈,越过闻悯,径直往老宅里去,“不用了,奶奶,我自己可以。” 闻怀白看着她背影进了门,眸色讳莫如深。 闻家老宅是老建筑,老派小洋楼风格,不高,很有情调,置身其中,很像回到几十年前。 闻雪时跟着梁叔将老宅参观了一遍,大眼睛睁得很圆,看得梁叔很有成就感。 “现在还有年轻人喜欢这些,真实没想到。” 闻雪时点头:“喜欢的人应该挺多的。” 和梁叔说着话,穿过花园,到了一栋小平房前。门前挂了一块匾额,龙飞凤舞写着祠堂两个字。 的确很老派,祠堂。见她似乎有兴趣,梁叔也给她介绍:“闻家的祠堂,老爷子比较传统,很重视这些。小时候啊,怀白常被罚在这里跪祖宗。” 说起闻怀白,梁叔又有很多话说,诸多感慨,“他小时候啊,天不怕地不怕的,做了很多浑事。一犯起浑来,大夫人和大先生的话也不听,老爷子的话还勉强能镇住他,哦对了……” “梁叔,你别和外人说我的糗事。”闻怀白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靠着墙抱着胳膊,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高高在上,惹人厌烦。 梁叔有些尴尬:“小少爷,雪时小姐怎么是外人?” 闻怀白冷哼一声,只撂下一句:“谁知道大哥和她能到什么时候。” 他背影拐过转角就不见,梁叔叹气,宽慰闻雪时:“雪时小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今天指定是心情不好。” 闻雪时勉强笑了声,“他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梁叔嗐了声,点头,一副说秘密的样子,“老爷子总是催小少爷结婚呢,所以小少爷心情不好。” 闻雪时被逗笑,高高在上的闻怀白,也有催婚的烦恼。 抵达老宅已经是下午,错过了午饭,因此晚餐格外丰盛。一大家子围着圆桌坐在一起,不管心里合不合,反正表面上和乐融融。 老爷子坐在上首,高高兴兴的。闻雪时尚算小孩范畴,因此吃过饭,被赶去和他们一起放烟花。 小孩儿都是村里的,彼此相熟,看着闻雪时不敢靠近。 闻雪时拿了把仙女棒,也不去找他们,只在一边台阶上坐着,点好几根仙女棒插在身侧围成一圈。 这一年的雪来得很突然,悄无声息地撕开了天空的口子,纷纷洒洒飘落下来。 闻雪时唇边起笑意,放下仙女棒,从屋檐下走出来,伸手去接。可惜一朵也接不住,饶是如此,还是高兴。 她一个人躲在小角落里,安静地玩雪,将雪揉成球,砸向一旁的柱子上。 十有九中,失手的那一个,听声音像砸在人衣服上。 闻雪时皱眉回身,看着闻怀白拍去身上的雪。 他没说话,甚至没看她,还安然无恙地夹住一支烟。 闻雪时望着那点猩红,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蹲下抓了一大把雪,揉成结实的一团,朝闻怀白砸过去。 砸中了,闻怀白闷哼一声,还是没说话。 闻雪时又觉得没意思,她起身去拿自己的东西,那把仙女棒,和外婆织的白色围巾。 她拿上东西,转身就走。 走出好远,又折返,停在他面前,面容近乎执拗,即便在夜色里,也渲染得十分明显。 眼神几乎是凶狠的,“为什么骗我?” 她真想知道,骗她有什么意思?嘴巴是不能用来说话?该说的话不会说? 哪怕说,你不用送我,我们俩也不是很熟,你别想多了。 也比临走前编织一个谎言,留给别人满目的期许和温柔要善良得多。 这个大坏蛋。 她的白色围巾挂在胳膊上,仙女棒攥在手里,重复问他:“为什么骗我?好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