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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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瑾晨出去时,在其身侧相互冷了一眼,萧至崇缓缓转过身,昂首道:有妇之夫,应当洁身自好才是,王主簿清流入仕,可莫要学那些流连花院的纨绔风流成性。见人不搭理的继续朝前,萧至崇又道,你既然已有娶妻的打算,何故还要招惹我家七娘,王主簿不觉得这样做对七娘很是不公平么? 王瑾晨转过身,不是你一再阻拦,今日之事怎么会发生? 萧至崇冷下脸质问道: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将兰陵萧氏嫡出的姑娘嫁给你? 在你们家做嫡出的姑娘就只有可怜二字可言。王瑾晨也冷下脸,摊上你这样的兄长才是七娘的噩梦。 萧至崇转过身,说句实话,你现在春风得意,仕途正盛,我应当巴结你,上赶着将meimei嫁给你才是,但是呢,我不喜欢太过自负的人,背起双手道添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王主簿,小心驶得万年船呐。 这些,不劳萧大公子cao心。说罢,王瑾晨便扬长而去。 萧至崇紧握着拳头,满眼狠厉的唤来家僮,让萧武骑快马把七姑娘带回来,她若不肯,就是绑也要给我绑回来。 喏。 第57章 相聚短 既然女主人在,我这个客人也没必要在这儿等下去了,宋令仪知道王瑾晨一会儿定要回来,不想留在此让其左右为难,便起身准备辞别,王公子一片痴情,婉吟姑娘可要把握住。 宋令仪走后,小环领着萧婉吟在王宅逛了一圈,将她视作女主人一般介绍着,婚事是今日一早疯传的,也不知什么原因竟然闹得满城风雨,昨夜郎君回来一句话也没有说,满脸忧愁,小奴也敢多问... 她与李姑娘之间从前的往事,你知道么?萧婉吟问道。 小环边走边摇头,郎君从来都是独自一人去官学读书的,不过当初学院里的助教都青睐郎君,我只知道李姑娘也在官学读过书,越州不乏青年才俊,为何偏偏李姑娘就看上了我家郎君呢。 人的心思与细腻程度是不一样的,与人接触的多了自然也能感受得到,萧婉吟喃喃自语道,否则又为什么会有男女之别。 七姑娘,这里就是郎君居住的北院。 一眼望去,院子里满是孤寂与荒凉,御赐的宅子,为何如此凄凉? 今日一早郎君出门前小奴也曾问过用不用种些花草,郎君说困兽的笼子装饰得再好看也掩盖不了任何,何必作无谓挣扎。小环将她领到门口,姑娘进去吧,里面的东西是从原先租住的小宅里搬过来的,只是屋子大了些显得有有些空旷,便将书桌也搬来了。 萧婉吟抬手轻轻推开房门,一阵舒适的清香扑面而来,睡鸭炉内独特的熏香已经燃尽,小环见她入内,盯着背影唤道:姑娘。 这门婚事绝非是郎君的想要的,郎君想要的姑娘一定知道是谁,曾经是谁,现在依旧是,包括将来。小环虽然讨厌萧家人对少主人的欺辱,可也明白世家女子的无奈。 萧婉吟没有作答复,许是出自愧疚,以及对有父母撑腰纵容的世家女子羡慕至极。 房内的陈设极简,书柜里堆满了有些老旧的书籍与竹简,窗边还摆着一张夜晚读书的坐塌,灯台内的蜡烛已经见了底,蜡泪垂在盏边,看得见的是夜晚月光从窗户打进房中,案上的灯烛燃了一夜直到天明,而看不见的则是桌案上已经擦净的泪痕,一支熟悉的金簪引入眼帘。 七姑娘可在里头。 屋外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让萧婉吟回头,声音十分熟悉,但却不是她乐意听见的。 小环将人拦住,你是什么人,胆敢闯入司刑主簿的家中,小环仰着脖子,长总管呢...怎么尽放些人进来。 男子欲要开口,见萧婉吟从房内出来,便微转方向叉手道:姑娘,家主有令,让您即刻回去。 阿兄都将你派来了,看来我便是不回去,你也会绑着我回去。 姑娘,请别让小人为难。男子走上前,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夫人身体不好姑娘也是知道的。 他们是不是非要将我逼死才肯善罢甘休?萧婉吟攥着白边袖口。 男子愣住,止步躬身道:姑娘这是什么话,家主是您的长兄,嫡亲哥哥,老夫人是您的生母,他们都是您最亲的人,所做一切自然都是为了您好,世道险恶,姑娘涉世未深,有些事还看不太清楚。 萧婉吟冷笑,是,我看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父兄。 男子继续朝前,身后跟着的小厮也随之上前,请姑娘随小人回去。 别碰我!萧婉吟甩手冷道,我自己会走。 听到妥协,男子这才与众人一同向后退开,马车就在门外。 见此情况,小环焦急的跑出内院寻到长安,郎君回来没有? 长安正在账房清算着家底,皇太后御赐了宅子又给了仆人,却没有给丝毫的银钱,家中供养全靠主人那点微薄的俸禄,我叫万年去官署喊主人了,这是怎么了? 郎君再不回来,就见不着心心念念之人了。 长安搁下竹笔,咱们主人就这般喜欢萧姑娘么?长安有些想不通,今日我瞧着,倒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有些过于清冷,容貌也不算惊艳,教坊之中比这好看... 呸,郎君看上的人岂是教坊中那些风尘女子能比的?小环呸了他一眼。 长安摇着头,只是出身好些罢了,可是这样看来,她们都是同样的命苦,而萧家则是她的束缚,可若离了萧家她便什么都不是了。 小环突然滞住,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在来势汹汹的几个仆从监视下,阿霖将萧婉吟扶上马车,马车还未行驶便听见了从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马车正停在王宅大门前,阿霖惊讶道:这不是适才停在咱们府前的马车吗?随后车上跳下来的人更是让她吃惊,姑娘,是王公子。 王瑾晨从车上跳下,过于心急让她差点栽了跟头,几个萧家仆从骑着马组成人墙将她与萧婉吟的马车隔开,家主有令,不许姑娘见外男。 王瑾晨有些恼怒萧至崇的欺骗与阻扰,站稳后便想从人墙硬闯,让我进去! 萧婉吟掀开车帘焦急道:他们是行伍出身,你不要硬来。 七娘...通过间隔的缝隙,清楚的看见那湿红的眼里含着委屈与辛酸。 车帘随后被放下,萧婉吟背靠在车厢上,兄长只说让我回去,我现在已经在马车上了,如何私会?你们放她过来,说完话我会回去的。 几个侍从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后驾着马让开些许,王瑾晨跑上前抬手死死抓着车窗生怕马车溜走。 萧婉吟偏头便看见一双搭在窗上的手,母亲唤我回去,王主簿有什么话就在这儿长话短说吧。 迫切想要解释的人却在临开口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胡乱转着的脑子将她的思绪打乱,我不会娶她的,我向你保证,王瑾晨不会娶旁的女子为妻。 萧婉吟缓缓抬起手将要触碰到时却犹豫的悬在空中不敢上前。 不管是宋姑娘还是李姑娘...车外语气有些焦急的声音让萧婉吟想起了宋令仪的提醒。 【她这样相信你,你为何不肯信她呢,错过了,你以为天底下还有第二个王子玗?】 悬垂许久的手落在一双修长的手上,很快便成了十指相扣,对不起,我不知道阿晨的处境,也不能帮上什么忙。 满脸焦急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由紧张害怕变成满眼欣喜以及不舍,小心翼翼握着不敢太紧,但也不愿意松开,于我而言,你在,便是最大的助力。 侍从们瞧见这一幕便驱马上前,姑娘,该走了,不然一会儿暮鼓敲响恐要误时,老夫人还在等您呢。 不到片刻,王瑾晨便又陷入了焦虑,从蹀躞带上取下一只香囊,我新调的香,可驱蚊助睡,我知道你取我香囊是在怨我几年前在姑苏将香囊赠予你六姊姊之事... 萧婉吟抬手欲要去接那绣了鸳鸯的香囊,王瑾晨在车侧又道:那时年少,我只觉得你六姊姊太过聒噪,并无旁的意思。 记挂了数年的往事不提还好,萧婉吟沉下脸色将手收回,是吗?王主簿难道不是贪恋我六姊姊的美色? 拿香囊的手突然一颤,一时间不知要如何解释的人开始变得慌张,.... 罢了。萧婉吟长叹,再次伸出手将香囊接过,不为难你,凡事小心些,御前行走更要警惕周围一切的人,宫里的宦官能不要招惹便不要招惹。 好。 驾!车夫扬起长鞭,马车将王瑾晨带着缓冲了好几步,香囊送出后手心里全都是汗水,撑在膝盖上时将绿色的公服染湿了些许。 吁!前脚马车刚走,后头马蹄声便再次响起,黑马上跳下来一个裹幞头的白袍内臣,王主簿。 王瑾晨回头,面孔有些眼熟,贵人是? 小人是太平长公主宅家令,特请王主簿过府,公主传见。 尚善坊离修文坊不过一条街之隔,里面多为王公贵族及高官住宅,武三思宅外还有两座石兽,门前停着一辆极为奢华的四驾马车。 宫中正在张罗太平长公主的婚事了,先前姑母曾有意要将公主嫁给阿兄您,可是这段时间高延福一连去了好几次族伯父府上。武三思亲自将堂兄武承嗣送上马车,咱们哥俩才是姑母的亲侄子啊。 武承嗣一脚跨在车辕上半回头,之前送给公主的东西她也收了,薛怀义那边也打点了,姑母总不能临时更改主意欺瞒于我吧? 阿兄...武三思扯着兄长的袖子,您看那是谁? 武承嗣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望去,当即脸色大变,武三思又道:他身侧的人...不是司宫台内臣么。 那是太平公主身侧的内侍。武承嗣眯眼道。 我总觉得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薛怀义能够用钱买通,但是此人...好像软硬都不吃。武三思担忧道,他之前住在公主家,我听坊里的人说公主宅夜夜笙歌,如今连殿下都赐了他宅子,先前他仗着有公主撑腰拒绝阿兄,这要是承宠,在公主枕边... 武承嗣侧头看了一眼弟弟,旋即甩开弟弟搀扶的手跨上马车,冷哼了一声,哼! 王瑾晨随着官宦走进公主家,宅内的大部分人都认识她,也没人敢多问什么,宦官轻车熟路的将她带到书房,房内有两个女子似在交谈什么,宦官上前轻轻敲门,启禀公主,司刑主簿王瑾晨带到。 让他进来。 吱宦官将门轻轻推开,王主簿请。 这对母女是国朝当今身份最为尊贵的两个女子,王瑾晨能够猜到公主为何唤她,于是长呼了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入房中,四周望去,屋内只有太平公主一人斜靠在坐塌上,座前的案上还摆着一本厚厚的册子仪式昏礼 王瑾晨往屏风处侧了一眼,旋即上前,下官见过长公主。 第58章 不二臣 太平公主端起案上一杯热茶将guntang的热气轻轻吹走,王主簿,别来无恙? 王瑾晨躬身回道:承蒙长公主抬爱与记挂,下官一切安好。 太平公主放下茶杯轻笑道:也是,王主簿喜事不断,怎会不好呢。 公主...王瑾晨垂下手,脸色并不好看,就不要挖苦下官了。 兰陵萧氏萧至崇这一房并没有出过宰相,如今丁忧,他们家恐怕还不如王主簿,男人娶妻纳妾再正常不过... 她是我认定的妻子,如何能为妾。王瑾晨走上前,父母之命下官违抗不得,可若有君命,这桩婚事便也能解决,下官恳请公主... 君命?太平公主半眯着双眼,意味深长道:王主簿不是做了皇太后殿下的纯臣么,直接请殿下降旨岂不快得多,何故求我? 王瑾晨听后一愣,二臣的嫌疑怎么也逃不开了,虽然是母女,可母女未必一心,王瑾晨便屈膝跪伏道:下官身无长物,为自保,情非得已。 不知道王主簿在皇太后殿下跟前说的话,是否一样呢? 一样也不一样,王瑾晨回道,殿下并没有问我关于公主您的事,公主之所以问,是因为害怕殿下,因为兄长雍王李贤自尽一事让殿下恐慌,尽管比起他人公主要更为受宠,可这些并不能打消公主心里的害怕,疑心是由权力引起的,杀心则是由威胁而起的,殿下对待几位儿子皆是以君臣之礼,唯独对公主您才是母女情分。 因为吾对于母亲来说毫无威胁。 王瑾晨又道:天子家事即国事,皇室必然是权字在最上,先论君臣,再论父子母女。 起来吧,太平公主眼里的质疑与责怪渐渐消失,婉吟是我的故交,并非吾不想帮你们,只是时局多变,这种儿女私事母亲是不会管的,连母亲都不愿意得罪萧李三家,更何况吾呢,吾相信,这点小事王主簿自己能够解决的。 公主既然不管...又为何要让下官过来? 没事就不能喊王主簿过来喝喝茶聊聊天么?太平公主放松身体斜靠在椅背上,王主簿果然是个负心之人,成为殿下宠臣之后,连我这公主宅连都看一眼都嫌弃了。 下官不敢。 王瑾晨起身,将双手藏在合起的袖子里,脸色有些阴沉,注视着若有所思道:公主心里,也是渴望权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