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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玦淡道:“陛下不妨问问安安答不答应。” “安安与朕心意相通,她定会同意的!”皇帝一脸自信。 宫殿里传来沈明仪平静的声音:“臣女不愿。” 皇帝顿时僵住,难以置信地望向沈明仪,无措地喊了声“安安。” 沈明仪道:“上次进宫时,臣女已经同陛下说的很明白了。既然陛下不知何故产生了误解,今日臣女便再说一次。” “臣女对陛下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意。” 皇帝神情痛苦又哀伤。 沈明仪半垂着眸子,从袖袋中掏出一个东西,起身恭恭敬敬地放到皇帝手边。 “这是当年定亲时陛下赠我的玉佩,如今物归原主。自此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祝陛下与新后举案齐眉,白首相偕。” 目的既已达到,沈明玦便带着meimei先行告退。 偌大的宫殿里静寂无声,定亲的玉佩静静躺在桌案上。 过往的记忆零零散散地在他脑海中闪过。 幼年时粉雕玉琢一副乖巧样却霸道乖张的沈明仪;和他定亲后,一见他便跳到他背上拿他当马骑,笑的肆意开怀的沈明仪;机灵狡黠爱捉弄人的沈明仪…… 皇帝不断的回想,忽然生出巨大的疑惑:当初鲜活灵动的沈明仪,怎么变成了后来规行矩步、从来不会行差踏错的木头美人? 皇帝茫然看向身侧:“母后……” “是母后身子不好,拖累了你。”太后重重叹息:“往前看吧。” 皇帝心里刀割一样,疼,空落落地:“我舍不得……” 太后看的通透,强忍住心酸道:“安安年纪小,多年来虽然认定你当未来夫君,可实际上根本没有开窍。你从始至终没有拢住她的心,在和她解除婚约的时候,你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还有更刺耳的,太后不忍心说出来。 沈氏一门傲骨,他却几次三番拿“贵妃”折辱她,怎么可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嬷嬷进来提醒,说是到宫宴开席的时辰了。 皇帝捏着玉佩,失魂落魄的和太后一起往设宴的宫殿走去,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着太后的叹息:是你们有缘无份,强求不得。 强求?他要如何强求? 他明明是坐拥江山的一国之主,想要什么不能唾手可得?可偏偏,他连一个女人都要没办法握在手里。 只因为她是沈明玦的meimei,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的meimei,所以他不能强迫,只能憾然放手。 摄政王把持朝政多年,在他锋芒毕露的威势下,皇帝又如何?不照样要唯唯诺诺,避其锋芒? 皇帝走上至高的尊位,茫然看着底下一众的朝臣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毕恭毕敬,俯首称臣。 皇帝握紧手中的玉佩。 江山和美人,他总要守住一样。 宴会上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皇帝晃着手中的酒盅,嘴角噙着笑,忽然开口问:“朕记得,传往西境的旨意特意言明,着陆小将军进京受封,怎么只见摄政王,不见陆小将军?” 第45章 情意 宫宴上的欢声笑语一瞬间停滞,交头接耳的群臣也停下动作。 沈明仪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勉力克制住转头去看陆承尧的冲动。余光瞥见坐在一侧的兄长,他好似并未被骤然冷下来的气氛影响,依旧泰然自若地自斟自饮。 沈明玦懒洋洋回了句:“前线军务繁忙,陆小将军尚未脱开身,是以未曾归京。” 皇帝嘴角维持的笑意敛下,将手中的酒杯搁在身前的桌案上,发出不轻不重地一声响,在落针可闻的环境里显露无疑。 这动作像是火星子,顿时燃起群情激愤。 底下的人壮着胆子嗤了声:“究竟是军务繁忙,还是拥兵自重,功大欺主?” 说话的人是兵部侍郎,正四品的品阶,按说在这样隆重的场合轮不到他说话。等了片刻,没等来皇帝出言治罪的信号,群臣了悟,这便是默许。 一时间,针对陆承尧的攻击和指责接踵而至。 责备他罔顾圣旨、不遵圣命,视朝廷旨意和天威于无物;说他市井出身,行事无度,不堪为西境统帅。更有甚者,颠倒黑白,指责他故意藏拙,使得广平城失守,害老将军身亡,只为满足自己掌权的私心。 这副场景在沈明玦的预料之中,他并未显出多少惊讶,只抬眼往上首瞥了一眼,皇帝若有所思,并未开口。 再垂首时,他轻轻扯了个讥讽失望的笑,隐没在酒杯的遮掩中。 群臣你一句我一句,咬文嚼字编排着陆承尧的无礼和恶毒。沈明仪听的火冒三丈,俏生生的脸庞布满愠色,想不顾一切地起身指责回去。 你们懂什么? 陆承尧在西境受的难遭的苦你们知道吗? 无凭无据空有一张嘴就可以给人凭空编织罪名,圣贤书便是如此教导你们的? 沈明玦注意到meimei的怒火,执筷给她夹了块糕点,不动声色地给她比了个口型:冷静。 沈明仪在兄长的眼神中找回神智。陆承尧隐藏身份进京的事情无人知晓,不能因为她的冲动,让陆承尧的筹划功亏一篑。 案上摆着冰过的果酒,触手冰凉,沈明仪执起一饮而尽。寒凉的酒水顺着喉咙滑到五脏六腑,心中的怒火才堪堪被浇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