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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气了。 周窈灵机一动。 “大师,”她剪断他的训斥,“您该不会,真的因为没吃到我做的早饭生气到现在吧?” 静凡大师陡然怔住,抱怨又疑惑地睨了她一眼。 她更诧异了:“大师,您难道……等了我一早上?” 静凡大师攥紧数珠,细细摩挲,久久不回,似乎在想如何应对。 须臾,他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他把字帖丢到她头上,撵她走:“回三方院重写。” 出家人不打诳语。 他犯戒了。 夜,静凡大师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烛火佻挞,他簌簌起身,敲响木鱼,笃笃声不绝入耳。 床头飘开浓烈的栀子花香,正如白日里周窈与孔群青谈笑声一般,肆意闯入他的脑海,翻腾不息。 他盘金刚坐念经,往常不消三口茶的功夫便能入定,当下却久久不得心静。 越不入定,心越急躁,离佛法越远。 静凡紧闭双眸,念得越发大声。 “凡所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能见诸相非相,当知虚非真虚。” “有生之气,有形之状,尽是幻也。” 欲如流水,情若清风,一息而过矣。为此心浮气躁,真真不该。 他念完百来遍,心头方堪堪沉静,急出一身冷汗。 无奈之下,他换身干净里褂方合衣睡下。 眼未阖,眼帘轻抬,定定望着床头的栀子花。 那日,他去而复返,道“生花不可与绢花同处”,将它从法堂带回。 此后,他每日照料,驱虫换水,无一不精。 周窈很会采花,一束栀子,各样情态争妍斗艳,盛然绽放的花蕊下护佑着青涩的花苞。 随着时间的推移,花谢花开,花束依旧盛然。 他舍不得这束花在凡凡绢花中凋谢。 雪中春信的味道渐淡,静凡翻身向内,干脆不去看它。 撑不住更深露重,他浅浅睡去。 睡梦中,周身环绕的不再是栀子花香,只有浓烈的药苦。 “陛下,陛下,六皇子还是个孩子!”乳爹护着年仅五岁的小男孩,朝一身黑色凤袍的女人哀嚎哭诉,“……六皇子从小就没有爹,陛下不能这样对他……陛下宅心仁厚,陛下三思啊……” 女人一把将乳爹踹开,拽住小男孩的臂膀把他往外拖,疼得他眼泪泱泱:“赵宫君因他而死,他生来就是个祸患,朕只是让他赎罪,滚!” 男孩瑟瑟发抖,泪眼婆娑,但不敢哭出声。 她被一群宫人簇拥着、驱赶着来到一处暗房。 这里没有阳光,只有扑鼻而来的苦涩,苦得他直呕。 他踟蹰不敢上前,边擦泪边憋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求救:“母皇……安儿怕……” 纤细的手将他重重一推。 男孩望着那个冷漠的女人,跌入药缸。 浓厚刺鼻的苦涩将他埋没,他怕极了,嘶喊求救,有宫人把他捞起来,非但没救他,还往他嘴里灌入无数苦涩的汁液,呛得他流的泪都是苦气。 唯有奶爹的哭声回荡,久久不能停歇。 “六皇子,六皇子!”也是同样的哭声,奶爹用泥巴糊满他的小脸,“快走!皇宫被攻陷了!” 他忙不迭拽住奶爹的手:“奶爹,一起走!” 火舌蔓延皇宫,吞噬着琉璃碧瓦,把往昔如血般淋漓的宫墙染成一片焦黑。 二人往宫门处急急狂奔,奶爹带着他躲闪来往狂奔的士兵,钻了无数个狗洞。 他突然把男孩按入灌木丛:“快藏起来!” 一队骑兵风风火火朝云华宫去,为首的女人目光如鹰隼,杀气滔天:“诸位,与我取下昏君项上人头!” “周君英明!” “杀——” 马蹄声震耳欲聋,溅出一条血路。 乳爹轻轻拍打男孩瑟瑟发抖的背,悄声地安抚:“殿下,快了,我们就快逃出宫门了。” 男孩点点头,抱着乳爹的手默默落泪。 待骑兵倏忽而过,乳爹拉起腿软的男孩,朝皇宫宫门一路狂奔。 烟火熏人,烟气如龙呼啸着朝他们扑来。 男孩吓得紧紧攥住乳爹的手。 “不能从正门走,”乳爹拽住他,急急转弯,“走小门。” 男孩一声不吭跟着她,恐惧占据了全部身心。 那道小门由远至近,由小变大。 奶爹身上的汗味、粗重的呼吸声都叫他心慌。 快了,快了! 啪! 自天而下一道如闪电般的霹雳声,一根长鞭打在男孩的小臂,登时皮开rou绽,鲜血淋漓。 男孩一个不支倒下,手掌擦过粗糙的地面,麻辣辣的疼。 奶爹慌乱之中把男孩护在身后,噗通一声跪下:“请小姐放了我儿子!” 自天又甩下一鞭,那鞭子长了倒钩,黏住奶爹的背,再狠狠扯下来,温热的鲜血洒在男孩的脸上。 “求求小姐了,我只是个小小宫人,我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我们只是想活命,小姐人美心善,放过我们吧……”奶爹一次次磕头,嘭嘭嘭,血溅满地。 男孩抬起愤恨的眼睛。 那是一个骑着白色小马驹的女孩。 她一身火红色的骑装,身后跟着一大批骑手,冷冷的目光中倒影出滔天的火舌,像要把他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