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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繁荣、赈灾济民、天降祥瑞……如此说来,永徽公主果真是我朝的福星呐!” …… “福星?” 伸手投喂给小白狐狸一根rou条,由着它在怀中打了半天滚、蹭了自己满身白毛后,明昙才把它交给锦葵带下去,重新坐回到桌案前,翻了个白眼,握着朱笔在手下的纸张上一划,登时勾勒出了一条长长的红痕。 “哪有福星是会过这样的苦日子,天天在这里研究历年高考真题哦……” “嗯?” 她说话时的声音极低,一旁喝茶的林漱容没能听清,抬眼疑惑地看向对方,“殿下方才说什么?” “……不,没什么。”明昙塌下肩膀,将朱笔在手中转了一圈后,果断把纸张推到人面前,拿杆子敲了敲自己刚刚画上去的红道,懒洋洋问,“这写得是什么玩意?居然也是乡试亚元的水平?” “唔。”林漱容略看了两眼,挑眉道,“掉书袋掉得的确多了些,不过尚可看出对经史子集颇为熟悉,想来是恰好撞上了主考官的喜好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手旁高高摞起的纸张里又抽了一份,递到明昙面前,扬手示意她换篇文章点评,“殿下若不喜那些引经据典的策论,那不如瞧瞧这个?是甲辰年取中的探花郎所作,通篇切实在理,想来会比较合您的口味。” 最近秋闱在即,满京城崇学成风,不知林漱容是哪来的兴致,竟也凑了凑这热闹,把近十年来的乡试文章都搜罗到了一处,非要让明昙将它们点评研究一番。 明昙做了多年的朝政模拟册,思维偏向实干,早把幼时倒背如流的四书忘了个底朝天,看到“圣人云”就开始头疼。 而现在,即使已经看文章看得哈欠连天,但一听“甲辰年探花”这个名头、还是林漱容主动推荐,明昙倒也又来了些兴趣,伸手接过那张字迹潇洒的纸张,饶有兴趣地翻看起来。 “若桃木开花,是为结实育果,夫为人臣,则当知所以为君忧……” “纵观古今,何谓朝廷心系之责?盖以农耕、水利、军事、文教等等为最……” “就甲辰年粮税之制,余以为尚有不妥之处,理应如此……” 明昙眨了眨眼,越看越来劲,直到将通篇尽数读完后,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纸张,托着腮对林漱容道:“我记得甲辰年的探花郎虽出身寒门,可学识远见却不输世家,殿试更是气度从容,让父皇都对他刮目相看,”她顿了顿,好奇问道,“卿卿,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如今怎么样?在朝中官居几品?” 不过,听到这些问题后,林漱容却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扑哧一笑,难得对她卖了个关子,“此人殿下也认识哦,您不妨猜上一猜?” “我也认识?是上过朝的京官?” 明昙一愣,讶然道:“那起码也要在四品往上了吧?” 林漱容微笑着点了点头。 四品往上的官员,那可都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啊! 明昙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下意识低头猛看了两眼,掰着手指算道:“甲辰年的探花……若此人年岁不是大得离谱,那眼下最多也是刚过而立之年……这么年轻有为?” 她皱着眉毛思忖片刻,把脑袋里划过的老头子一一排除,又依次将余下的人选与这篇策论的文风、观念相比照,剔除了好一批怯懦之徒与弹棉花的混子。 就这么思考了半晌后,她才忽的神情微顿,得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不会吧。” 明昙蹭的一下坐直身体,笔尖的朱砂都飞溅出几滴,难以置信地询问道:“难道甲辰年那位万众瞩目的寒门探花郎……就是如今的吏部侍郎——温朝?!” “不错,正是温大人。” 见她猜得准确,林漱容倒也没有隐瞒,直接点头道:“当年殿试过后,陛下便对其青眼有加,直接安排他进了吏部,连在翰林院熬资历的步骤都省了去;而温大人倒也足够争气,在朝中如鱼得水,仅仅几年便坐到了吏部侍郎之位……他如今尚不过而立之年,却居然能当上从二品的京官,足以堪称为旷古烁今!” “原来如此……”明昙长长地“啊”了一声后,沉默半晌,情绪也逐渐由纯粹的惊讶转变成了nongnong的惋惜之情。 “如此一看的话,温朝昔年倒也是个心怀百姓、满腔报国之心的好官,”她摇头叹道,“但现在,他却为何会变得如此世故,甚至不惜与明晖那厮牵扯在一起呢?” “据说在当年秋闱场上,这篇文章由于风骨奇绝、字字珠玑的缘故,还曾引得主考官爱不释手,”林漱容也是一叹,道,“但没想到,再如何忧国恤民的风骨,也终究敌不过世事无常……” 明昙抿了抿唇,指尖不由自主地掐紧掌心。 “或许,”她顿了顿,淡淡地说道,“他也是为了能够在这浮沉不定的宦海之中,给自己谋出一条生路罢。” 闻言,林漱容不禁微微一怔,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明昙话中的深意。 ——寒门。 这是一道绑在无数官员身上的枷锁,也是他们步入官场后最大的弱点。 “……” 想通这一关窍后,林漱容不禁深深地叹息一声,抬眼望向面色郁郁的明昙。她本想说些什么,却在开口之前便觉喉中一哽,那些劝慰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半晌也发不出半个音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