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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载浮沉,人生倥偬,随处都是伤心事,怎么会哭不出来呢? 毕业大戏上,她因一双凤眼演的王熙凤,那么耀眼那么自信,抓住了多少台下来观演的圈内导演。只可惜凡鸟偏从末世来,还没一飞冲天就在荆棘笼里碰了个头破血流。 不能演戏的日子里,渝辞常会支着小平板看别的演员的优秀作品,跟着一起笑一起哭。不知道是在哭角色还是在哭这个演员现实生活的境遇,还是在哭自己。 原本以为时间久了,就会忘记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经纪人不作为,每天她只能自己抱着简历投断腿,几百张一沓一沓的扔,没有一封回音。那时候就整日想着,接烂剧也比没有戏接的日子强啊。 大成本作品她没数据,小成本的就喜欢网红脸,锥子尖儿,袒|胸|露|乳往屏幕前一堆,几百万点击赚到了就收钱,管后头还留不留得住观众。 最难过最难捱的那段日子里,她在公寓里天天大声放佛经,放《春歌》,拼命磨平自己的锋芒和对梦想的期许,一点点降低期待值,直到没有期待,死水无波。 谁人不慕年少成名? 不是因为浮躁,而是因为那时候锋芒未褪,每个细胞都懂得充分享受盛名与荣光。 宠辱不惊,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是拿现世俗规为捣罐,自身血rou为捣锤,注入失望与绝望的溶液,将那颗年轻滚热的心,一下一下和着血浆捣成粉碎,留下圆润扁平毫无锋芒的灵魂任由风吹雨打,自此功成。 俗世的风刀霜剑,再难伤她一分。 也再难,令她开怀一分。 *** “鞮红姐,休息室在那边,你来这里一会被人抓了怎么办呀?” “鞮红姐,澔哥又来催了,说您上次定制的护肤品已经在冰箱里存了很久,再不去试就不能换啦。” “鞮红姐,您现在不回酒店吗?接下来没有戏了。” “鞮红姐,明天的通告下来了,您上午得补一场…………” “都闭嘴!!”鞮红对着身后乌泱泱一群助理不胜其烦,“真是烦死了我走几步路你们都得给我架着么!全都回车上去!把小嫒一个人叫过来就行了。” 一群助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敢吱声,鞮红醋起眉头,“怎么?好好的小姑娘又被你们打发去干什么粗活了?” 她记得她养的是一群助理,不是一群皇宫里的妃子吧,怎么整天甩她面前的都是一出宫心计呢。 “鞮红姐,我们回去就回去了,但您真的得一会赶紧回来,剧组里的演员大多都在这里休息,您要是一直在这一带待着,保不齐又会被人碰瓷啊。” 跟了鞮红最久的助理忧心忡忡的开口。 鞮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要是告诉他们今儿个还就是去找那个碰瓷儿自己的演员,那还不天下大乱了。 《鱼玄机》剧组资金比较充沛,普通演员也有一个比较舒适的休息区,但是鞮红平时都是不会来的,自然也不认识路。小嫒不在身边她也只能胡走乱串,幸好现在是拍摄时间,大部分演员都在戏上整个休息区除了零星几个见明星见惯的工作人员,基本没什么人影。 鞮红捏着手机凭感觉找起了路。 ***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渝辞拿起收拾好的包罩上防晒衣就往外走,却被一只纤细到皮包骨的手臂拦住。 “别急着走呀学姐。”孔姜儿上前两步,堵住人去路。 渝辞直接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皮包骨的玩意还想学人玩壁咚?? 脂肪全长胆子上了。 第0章 千金难买我高兴 孔姜儿冷笑出声,“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当初要是被那老东西搞一晚上,不早就红了。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受这种苦。” 渝辞从置物架上找自己的太阳伞的手顿了顿,猝不及防被孔姜儿一把拽过来丢到椅子上,她长出一口气,冷冷回视:“所以你今天现身说法来了?” 孔姜儿一只手撑在椅背上,缓缓躬下身子与渝辞平视,“学姐,你自己都这么失败了,当初怎么就有脸来教我呢?知不知道你浪费了我多少年华?” 渝辞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再也不能从这张皮削骨似的脸上找到当初那个清纯青涩的小师妹的影子。 两年前,渝辞在公寓里整理出一间房间,专为接济刚毕业一年准备北漂的小师妹,那时的渝辞正在经厉人生中最低谷的时期。 不眠不休整整三天之后,她拨通了那个藏在通讯录最底端的号码。 在几件清透顺滑的衣服之间反复犹豫最后抓了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套上,发着抖的手一笔一笔给自己化妆,每画一笔都在心里唾弃自己一句,好不容易扫完定妆散粉,放粉盒的手没控制住力度将粉底液带下来碎了一地。 视死如归的用房卡刷开酒店房间的她坐在大尺寸的圆形水床上,浴室里传来的每一道水声都像是一把刀子淅淅沥沥的割着她那颗自以为已经迟钝的心脏,那一刻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人在违背本心的时候,会这么疼,这么难熬。 她没有等浴室的水声停止,就打开房门,捧着她那颗差一点就血尽而亡的心夺门而出,冲出酒店大门,躲入漫天雨幕之中。 冰凉的雨水将她全身浇透,从上至下,似激流贯穿全身。昏暗天幕下她紧紧捧住自己的心,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会了,永远也不会了,她再也不会丢掉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