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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只有这两种可能,谁料月未央学乖了,贪念不改,却动起了别的心思,利用手中朱笔全权改了姬罗预的命轨,这才没有殃及月净尊者,但却搭上了自己。 存思录上还写道,廉贞星君为了维护御柳卿,在月未央大闹天机宫时,将其指派去了别处,免过一场干戈,待他归来的时候,阴河浮尸已沉落,玉衡馆也被妥善修葺了,还有天机□□上的长剑,妄尘台上雷击的裂痕全都被掩盖。 所有人闭口不言,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 全赖廉贞星君一手安排!即便是雪岁阑今时今日再来翻看,依旧不知他的用意。 为何要瞒下御柳卿? 致使御柳卿不知当年之错,不知经由为何,更不知月未央是谁,当廉贞命他转生东都的时候,他还趾高气扬地在月未央面前耀武扬威,不知天高地厚,说来也甚是可怜。 直至翻到最后一页,她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切的一切皆因九尾而起。 但因九尾是神前妖使,又有善因在身,不敢动,不能动,星君尚且束手无策,更不用提区区金笔御使,可御柳卿的秉性廉贞知道,如果他得知真相,推算到十八世后要还雪岁阑半世姻缘,那么当初决计不会再用这颗棋子。 他即使知道妖使不可轻易冒犯,也绝对会遵从天机命盘最初的指选,可大劫已过,恶业已做,另行翻盘定又是一场劫难,天机宫已是满目疮痍,哪还经得起!所以才任其一错再错,待到千年以后,因果报应再行更正,累世的业障只等这一世清算干净。 可这一世,变数太多。 阖上存思录,她顿觉眼睛酸涩,心上也酸涩,思绪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难以言明又异常压抑。 悲愤燃起的怒火,伤怀催生的眼泪,所有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在折磨着她,伏在案上的手有轻微的颤抖,十八世以来,她第一次体会到忍是什么滋味。 那是用刀斧劈开心胆,将爱恨摆在面前,情为谁,仇为谁,清清楚楚,可又怎么样呢,月未央不知生死,而九尾也无从得见,千年前她无能为力,如今依旧无能为力,这种无能为力像座移不开的山,压得她几近喘不过气。 咬着食指的关节,直至渗出了血,她也不觉得疼,即使断掉了,这种皮rou上的痛与心口上的痛比起来,简直无足轻重。 恍惚间,她抬头,望见了大悲坛中供奉的红衣狐仙,愣住了。 琉璃莲花灯华光佛光普照之下,狐仙依旧面目狰狞,不见半点慈悲之相,看来多日的香火算是白费了,就连菩萨的宝座都没能使之动容,邪神毕竟是邪神。 但祝孟桢为什么要供奉狐仙?她已经是东都执笔,翻云覆雨不过掌间之事,求神拜佛岂不多此一举? 她眯起双眼,扯下了红绸,谁知那狐仙背后竟有九条尾巴! 她倒抽一口凉气。 崖望君随着真启来到先前主儿居住的禅院。 一箩一筐,一缸一井,一花一叶,一草一木,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寒雪覆盖之下,更多了几分幽深罢了。 进了禅房,又往里走了个门,才到主儿的床前,真启低下头,从床边的案几下翻出一幅画来。 “师父不准我们踏足大师伯的禅院,违者要逐出师门,我每次都是□□进来的,你可别说漏了嘴。” 崖望君颇有几分欣赏地打量着他:“胆子够大,连逐出师门都唬不住你。” 他没皮没脸地笑道:“师父宅心仁厚,不过说说而已,哪能就真的将我逐出师门。”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师父这么说,必然也会这么做,只不过现在没发现你罢了。” 真启不以为然,不仅要打开那幅画,而且还嫌光线太暗,从腰间掏出了火石,要点燃方才熄灭的灯笼。 崖望君眉头紧皱,毕竟是主儿留下的东西,又被净涂这般紧要地保管,保不齐真的有什么隐情。 待到打开卷轴,他才舒了口气,分明就是一幅看不懂的画,即便被人偷瞄了去,也没什么要紧的吧。 真启抬眼,看他神色淡然,十分不解:“你就不惊讶嘛?” “惊讶什么,又看不懂。” “女人唉,这幅画画的是女人,大师伯贵为尊者,当四大皆空,为何卧房内会藏着女人的画像?” 崖望君又仔细端详了那幅画,画上没有一个字,入眼不过炽烈的火焰,而火焰中有张美人面,不,是半张,另一半被面具遮住了,拿着面具的手渗出道道血迹,沿着指缝蜿蜒而下…… 先不说这画画的谁,单看那面具确实熟悉,摘下自己的对比看来,简直一模一样。 不应该呀,面具是月未央亲手送他的,当初他才修成山精,术法拙劣又莽撞好玩,经常偷跑下山,吓坏了不少人,月未央才亲手做了这面具给他,可以助他随心所欲幻化人形,后来戴习惯了,即使可以熟练地控制自身,也常把面具带在身边,甚至成了他的宝贝,不准别人轻易触碰,所以当时才那么生真启的气。 说来这面具跟主儿没有半分关系,更不知这画像上浑身浴火的女子是谁。 那女子眉间一点,不是红痣,倒像是白毫相光,右旋宛转,如日正中,佛? 拿起画横看竖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熟悉吧,确实有几分熟悉,陌生也是真的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