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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大猫当奶妈 第23节

    辛巴和艾玛围了过来,等看清留下现吃的那条鲶鱼,又发起了愁。

    鲶鱼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泥浆,辛巴试着咬了一口,吃了满嘴的泥,呸呸呸吐了半天。

    两只小崽子束手无策,只好向乔安娜求助。

    乔安娜也有些犯难,附近没有可供清洗的水源,食物上面一层泥巴,难道只能选择吃土?

    早先抓鱼让她全身也裹满了泥浆,她来往运送鲶鱼,泥浆的水分被午后的高温蒸干,成了黏着毛的泥壳子,轻触即碎,簌簌往下落着。

    她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乔安娜把鲶鱼丢到太阳底下,晒了没一会,泥浆颜色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浅,泥层皲裂。

    她衔着鲶鱼往地上摔了两下,干掉的泥壳剥落,露出下面灰黑的鱼身。

    两只幼崽发出小小的惊呼,两双眼睛闪闪发光,看来母亲无所不能的设定在他们心里又根深蒂固了几分。

    乔安娜将鲶鱼叼回来,放到孩子们面前:“吃吧。”

    她让孩子们先吃,自己则走到一边,找了一丛干枯的草茎,在上面摩擦剐蹭,折腾了有一阵,好不容易清理干净身上凝固的淤泥。

    她回到幼崽身边,两三口吞掉辛巴和艾玛吃剩的残羹剩饭。她没吃饱,不过这一天的能量摄入应该够了,旱季必须精打细算过日子,树上晾晒的鲶鱼是未来半个月的存粮,她不打算再动。

    乔安娜把两只幼崽唤到身边,准备帮他们舔舔毛。

    艾玛刚挨到她身上,就听“噼啪”一声轻微的爆响,艾玛尖叫一声,整个身子如箭般弹射出去,棕褐色的大眼睛望着她,惊疑不定。

    辛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地扭头看了看艾玛,凑到乔安娜跟前,亲昵地伸舌来舔乔安娜的脸颊。

    又是“噼啪”一下,他也一声惨叫,连连后退,捂住嘴巴,惊恐地瞪着乔安娜。

    乔安娜一脸懵逼,连哄带劝地把两只幼崽叫回来,再度经历了一轮小崽子们吱哇乱叫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后,她看着自己不知为何毛蓬松得粗了一圈的两条前腿,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旱季空气干燥,之前为了去除泥浆的那番摩擦让她身上带了静电,一身毛炸成球不说,还电疼了孩子们。

    她在没草的空地上打了几个滚,再三保证安全,两只幼崽却始终心有余悸,说什么都不愿意再靠近她了。

    被嫌弃的花豹mama很沮丧,跟两个孩子分头趴在阴凉处,睡了个闷闷不乐的午觉。

    下午起床,她爬上晾晒鲶鱼的树,把晒干的鲶鱼挨个叼下来,分散藏进各个石缝和土坑,省得一直挂在树上又被秃鹫捡漏。

    临近傍晚,气温依然居高不下,打着旋的风路过,把干燥的尘土卷到空中,掀起一片尘暴。

    乔安娜冷不丁吃了一嘴沙子,赶忙就地趴下,掩住口鼻,静待尘暴过境。

    飞扬的沙土渐渐平息,几道长腿高角的身影影影绰绰地显现出来。

    红褐色的毛皮,脖子上有一片围兜般的白毛,屁股上也有一圈以尾巴为圆心的圆环状白毛,赫然是乔安娜最初来这的目标——水羚!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乔安娜感觉自己这一天也许用尽了一辈子的好运。

    即使存粮充足,但白送上门的猎物不可能不要,她立马伏低身子,给幼崽们递了个颜色,示意他们找地方藏好,自己则就近寻找掩体,埋伏了起来。

    水羚们的确还住在这一带,水塘干了,但大象踩出的泥坑里还有些水,它们靠着这些水和岸边借水汽生长的青草勉强维生。

    花豹的突然到访吓坏了这群水羚,它们在池塘边的灌木里躲了大半天,被尘暴混淆了视觉和嗅觉,头脑发热,便就这么贸贸然跑了出来。

    风中还残留着掠食者的气息,水羚们非常不安,翕动着鼻翼左顾右盼,没能在一片沙黄的背景色中发现拥有同色系皮毛的花豹。

    饥饿最终打败了戒心,它们放下警惕,狼吞虎咽地啃食起水塘边的青草。

    乔安娜就在这时悄悄靠近,一跃而出,一举抓获了一只反应慢半拍的雌性水羚。

    不过是歇了口气的功夫,吃白食的强盗又雷打不动地出现了,与以往不同的是,三只母狮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块头。

    比母狮大了不止一圈的健硕体格,暗棕色的鬃毛随风飞扬,如火的夕阳落在他身后,更显得那身影雄壮,昭示着所向披靡的无上威严。

    恨嫁狮群守了一年活寡,终于等来了自己的雄狮,可喜可贺。

    然而对乔安娜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噩耗。

    三只母狮单打独斗都能把她往死里欺负,再多一只体重是她几倍的雄狮……她顿觉前途一片灰暗,毫无希望。

    狮群走到近处,多了雄狮撑腰的母狮们连龇牙恐吓的动作都懒得摆了,居高临下地睥着乔安娜,意思很明确:识相点就把猎物拱爪奉上,这样兴许我们心情一好,还能法外开恩暂时饶你一命。

    欺人……不,欺豹太甚了!

    万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旦开了这个头,今后狮群抢食只会愈发肆无忌惮,那她跟两只幼崽绝对活不过这个旱季。

    乔安娜出离愤怒了,一次两次就算了,三次四次也能忍,一直把她当长期饭票压榨,知道杀鸡取卵的典故吗?适可而止懂不懂啊!

    她不顾身后幼崽们着急的眼神示意,用爪子按住水羚,双耳后压,冲狮子们发出低哑的咆哮:“你们是没长爪子还是没长牙?!想吃东西自己滚去抓!”

    母狮们抢夺乔安娜的猎物那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遭到反抗,登时都生出些许不悦。

    她们身后的雄狮自觉站了出来,目光掠过地上的水羚,有些不屑。

    水羚天生带着一股难闻的体味,只有在极其饥饿的情况下,狮子才会猎杀并食用它们。

    不过他刚接管这个狮群,母狮们都对他有些爱答不理,尤其是年纪最大的雅典娜,看着他时眼底的挑剔和嫌弃都快溢出来了——他深棕的鬃毛太显眼,在旱季枯黄的平原上就是一个扎眼的电灯泡,捕猎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可能拖后腿——不仅如此,深色鬃毛的基因会遗传给下一代,如果不是没得选,母狮们绝不会接纳他。

    新上任的雄狮急需讨好新婚的妻子,母花豹和花豹的猎物就成了他表现自我稳固地位的绝佳踏板。

    他的视线落到乔安娜身上,眼中折射出凶狠深沉的杀意。

    “吼!”狮吼声震耳欲聋,不仅是对乔安娜的威慑,还是对母狮们的炫耀。

    雅典娜不屑地撇了撇嘴,如果硬件条件允许,她甚至想伸出一根趾头掏掏耳朵。

    她的祖母告诉过她,深色鬃毛的雄狮都不是什么可靠的家伙,不仅狩猎指望不上,还跟求偶期的珍珠鸡一样聒噪,喜欢四处招摇地显摆,现在再看,祖母果然说得对。

    吼什么吼!又不是跟其他雄狮打架,动手之前先要用嘴炮撑足气势,吼得再大声花豹听得懂吗?

    如她所料,母花豹在雄狮的威压下毫不畏惧,反而侧过身子,开始在灌木和枯草上摩擦皮毛。

    没过一会,乔安娜重新站起来,一抖身子,一身带着斑点的金黄皮毛蓬松地炸开来,根根直竖,显得一整只豹子都大了一圈。

    猫科动物和犬科动物感到危险,准备掐架时,都会弓起脊背,将毛尽可能竖起炸开。原因无他,都是为了让自身尽可能显得更大更强壮。公狮子看上去凶悍可怕,离不开那一头鬃毛的帮助。

    从没有花豹敢直面雄狮的威压,加上对手陡然变壮,雄狮心生疑窦,暂缓了攻击势头,在原地踱着步子,打量着乔安娜,暗地里评估实力。

    乔安娜不给雄狮反应的时间,高高跃起,撞向他的胸口。

    双方的毛发相触,“噼里啪啦”的静电声伴随着小小的白色电花响成一片,单就这声光特效,便把雄狮惊得懵了。

    紧接着,他毛发下的皮肤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刺痛。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有一点痛,也有一点痒,像是有一百只蚂蚁在啃噬着每寸皮肤,刺刺麻麻,摆又摆不脱,挠也挠不到,一路顺着皮肤爬进血管,钻到了骨髓里去。

    雄狮没少跟别的雄狮打架,断骨流血,刀山火海,他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种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干燥的旱季避不开静电,不过大猫们没事就喜欢懒洋洋趴着睡觉,摩擦产生的电荷没过多久便会顺着毛自然导入地下,被静电打到的情况少之又少——所以被乔安娜电了之后,两只幼崽才会那么害怕。

    电荷一般很难留住,乔安娜是摩擦起电后刻意只用脚底接触草地,多了rou垫和干草的隔离,静电跑不掉,因而把她变成了一个十分罕见的带电体,碰谁电谁,专治不服。

    雄狮有把握能忍受皮rou撕裂的剧痛,可偏偏就被这种前所未见的似痛非痛的电击感吓到了,毫无风度地惨叫出声,跳起来一溜烟窜出十几米。

    他惊恐地看着乔安娜,就像在看一个妖怪。

    乔安娜恐吓性地跺了跺脚,雄狮大惊失色,又退远了一些,偌大的个头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

    她又转向三只母狮,气势不减,作势要向前扑咬。

    雄狮还记得自己保卫狮群的天责,冲了回来,拦到母狮们跟前,故作凶狠地吼了两嗓子,抖成筛子的身体则诚实地出卖了他的内心。

    “快、快走!”他偷偷催促母狮们,“这只花豹是个怪物,说不定还会吃狮子!”

    雅典娜活了那么多年,从没见过什么东西能把雄狮吓成这样,瞧瞧这只怂货说的,吃狮子?除了危险的两脚无毛兽,哪还有其他动物敢吃狮子?

    但强悍的雄狮都说得煞有其事,谨慎起见,她还是没有亲身挑战‘怪物花豹’,领着两个外甥女,依言先行撤退了。

    乔安娜对狮子们的背影怒目而视,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她浑身毛发直竖,随风而动,威风凛凛,无所畏惧得就像天际下凡的女武神。

    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几只小动物看见了。

    如草原兔和红嘴奎利亚雀一类的小型生物吃得少,在旱季也能活得很好,它们的繁殖速度很快,数目众多,家族庞大,相对应的,八卦在种群内部传播的速度也很快。

    一只花豹独自吓跑了狮群的新闻在草原上不胫而走,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一只花豹与一大群狮子搏斗,嘴咬公狮爪挠母狮,把狮子们打得落花流水。

    花豹乔安娜,就此一战成名!

    当事豹并不知道自己一夜之间火遍了整个草原,但她发现,红嘴奎利亚雀们似乎对她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兴趣?

    自从被她一口咬住几只连毛带爪囫囵吞掉之后,这些比麻雀大不了多少的小鸟就对她敬而远之,只要她走近,再密集的鸟群也会瞬间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而现在这种情况一去不复返,成群结队的红嘴奎利亚雀从四面八方飞来,也不觅食,只落在她附近观察她。只要她在一个地方稍待久一点,周围树的树枝上就会站满红嘴奎利亚雀,一层一层,乌压压的。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主要在于,这群傻鸟真的很吵啊!

    想想看,成千上万张嘴,在耳边叭叭叭叭个不停,从早到晚,一波说累了飞走,又会飞来一波顶班的。

    这特么换了谁受得了?!

    辛巴把脑袋压在两只前爪下,翻来覆去一会,终于忍不住向乔安娜控诉:“妈咪,睡不着……”

    乔安娜也被吵得头都大了,好不容易不用发愁食物,能在大好的中午留在凉爽的树荫下搂着孩子们美美睡上一觉,结果可好,来了一群扰人清梦的聒噪大喇叭。

    她记得这种鸟是吃草籽的,旱季她领地里的草都枯了,哪还剩草籽?它们都不需要为吃饭发愁吗??

    她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它们,它们打算报复她?

    ……好吧,如果准备用烦死她的方式来报仇的话,它们已经得逞了。

    艾玛一点一点挪着,拱进乔安娜的怀里,试图利用乔安娜胸口的毛屏蔽声波污染。旱季炎热,乔安娜胸口换得只剩一层轻薄的短毛,她一会往左蹭蹭,一会往右偏偏,始终不能把两只耳朵挡全,只好难耐又无奈地蜷成一个球。

    乔安娜安抚地揉了揉两只幼崽,站起身,决心给红嘴奎利亚们一点教训。

    她往一棵树上爬,树上的红嘴奎利亚雀察觉了她的攻击意图,“腾”一下都离树起飞。她半途直接从树干上起跳,宽厚的爪子凌空拍下两只,也不急着吃,含在嘴里警告性地瞪着空中逃过一劫的红嘴奎利亚雀们。

    红嘴奎利亚雀们惊惶地尖声叫着,拍着翅膀落荒而逃。

    乔安娜自以为大功告成,走回辛巴和艾玛身边,享受孩子们的仰慕和崇拜。

    要是她能听得懂鸟类的语言,她就不会这么想了。

    翻译一下,那些听上去是危险警报的叫声的实际含义是——

    “你们看见那只花豹了吗?!”

    “看见了!果然超可怕啊啊啊啊!不愧是能打得过狮子的花豹!”

    “呜呜呜好害怕!可是我还有点崇拜它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一只鸟!那只花豹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凶的花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