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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景煞有介事地清清喉咙:“舟舟,你在看什么?” 她不说话还好,听到她说话,怜舟下意识想起她白日的孟浪来。又气又羞,心道:这人怎能如此直白呢? 她叹了口气,今时不同 往日,撇开那些还未清晰的情爱来说,昼景都是她此生认定的挚友,且不说她还曾努力的与之做了一段时日的「好姐妹」,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怜舟都不愿和她生分。 但开玩笑总要有个限度罢。 思来想去,少女红唇轻启:“阿景,你太欺负人了。” 昼景坐在小圆凳,为自己倒了杯清茶,茶香四溢,她心情好了不止一丁半点,笑道:“怎么欺负人呢?说出来,有道理的话,我改。” 怜舟被她气得回过头,盯着某人看了半晌,看到最后,又被昼家主明目张胆的一道媚眼惊得心跳乱了节拍。 好一会平复,她这才红着脸道:“你为断袖,生来喜欢男子,怎么能和我说那番话呢?” 碍于隔墙有耳,少女的声线压得极低,仅仅限于昼景听进了耳,却也为少女的小心谨慎和无处不体贴的关心和细心感到快慰。 低沉缥缈的音色流淌至心田,昼景手指把玩着琉璃杯,唇瓣沾了茶香和水汽,灯光摇曳下,活色生香,妥妥的妖精。 怜舟不肯再看,心乱如麻。 事实上昼景这人的美色带来的杀伤力远远超乎怜舟的设想,尤其这样的天人之姿,再有了无时无刻不透着撩拨逗弄意味的举止神情,简直教人难捱。 清正,妖冶,这是怜舟初见昼景时的印象,如今这印象在心底被放大十倍百倍,掀起的浪潮,快要将人淹没。 她稳住心神,慢慢抬眸,看向一直未言语的某人。 作为挚友,她敬佩昼景,感激昼景。作为情窦初开的少女,她又愧于昼景,午夜梦回有多少次梦见她的挚友顶着一副女儿身,又有多少次,为她神魂倾倒。 可那是对于身为女郎的昼景。 怜舟心底是矛盾的。 矛盾纠结的心绪顺着眼睛传达给了年轻的家主。 昼景像是发现了有趣的好玩意,眼睛微眯,极为慵懒的意态,说出口的话让少女怔在那。 “谁说我喜欢男子,舟舟,本家主可从未承认过我是断袖啊。” 三分的一本正经,还有六分深沉无奈,剩下一分,是带着善意的调侃。 怜舟茫然的「啊」了一声。 “舟舟,我不是断袖。” “是么,你、你不是……” 怜舟猛地红透了脸:“你喜欢女子?!” 昼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是呀……” 还有什么比这更教人不知所措的呢? 比起白日的荒唐玩笑,现下的坦白更像夏日里诡异吹来的凉风,吹得怜舟心下生凉,脸颊却是燥?热。 她磕磕绊绊道:“这、这样啊,这很好,是了,这没什么不好……” 不是断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喜欢女子。 喜欢女子…… 她慌慌张张仓促地看了昼景一眼: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世间一顶一的好长相,不喜欢男子,所以喜欢女子,那么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得了他的痴心呢? 意识到自己开始胡思乱想,怜舟羞耻地轻咬唇瓣。 活脱脱玉雪可爱的小兔子。 昼景看得稀奇,认真道:“我无心骗你,只是到了此时也不得不出言澄清了,省得你对我误会越来越深。而且我发现,比起喜欢男子,我更喜欢舟舟外表的柔弱娇美,内心的坚韧勇敢。试问,世上有几个如你一样的女子呢。” 后面的那句话她近乎低喃,然而内室落针可闻,怜舟又岂能听不清? 正是因为听清了,所以脸颊红透如鲜美果子,睫毛颤动,薄唇微微张合,愣是发不出一言。 一瞬间,天恍惚忽明忽暗。 垂涎怜舟的男子很多,然而大大方方甚而如此光明直白的热切撩?拨,她听得极少。 更别说,说出这话的,是她曾屡次三番幻想是女孩子的阿景。 怜舟无助无措地按捺着混 乱律动的心跳,双耳红艳可人,整个人仿若刚从热池子里提溜出来,浑身上下扑腾着热乎气。 接连而来的悸动击溃了少女柔软的心房。 是羞是怒,竟然统统分不清了。 是该恼怒他看乐子似的看了自己这么长时日的笑话,还是该羞涩被人郑重放在心尖,用甜言蜜语柔柔地哄劝…… 经验不足的女孩子显得稍许狼狈,以至于错过了最佳反驳的时机,只能怔怔看着撩动心弦的那人。 小心翼翼的视线恰好被捕捉,浑如猎人惊喜地捕捉到活蹦乱跳又讨喜的小兽,小兽落入网中,挣扎无果,只能呜咽两声,声音也弱弱的。 昼景凡心初动,最是图新鲜的时候。 尤其在她发现和舟舟姑娘在一起谈情说爱或许是件趣事后,她美目微扬,分寸拿捏的极好,声音澄净低柔:“我又唐突你了么?” 男欢女爱,如人饮水,是刻在人本能里的追逐渴望。怜舟少时的经历使得她提前自我掐断了这种念想,可昼景的敞开心扉,令她不得不去面对这个问题。 她慌张,不安,说不上反感,在混乱的鼓噪悸动后,最大的感受是她不想失去阿景这个挚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