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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察着太宰的反应,但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你怎么看这个?”我问道。 “清隆小姐想让我回答什么,那就是什么呀。”他笑眯眯地说道。 “…” “我今年本来不打算过生日的,不过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生日,又送了礼物,那我们今天就过一下好了。”太宰边说边从柜子里拿出几瓶酒,“要喝吗清隆小姐?是可以暂时忘却烦恼的好东西哦。” 太宰会给我的东西,就算我全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也绝对不放心,“我不喝。” 他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 所以,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留了下来。 晚饭太宰本来打算叫外卖(并且还企图设计用我的钱),但是我提议下馆子,最后我们用扔骰子的方式决定去西餐厅。 我总感觉太宰今天表现得有点奇怪。 他有点太好说话了,平常我和他的相处不说锋芒毕露,起码也是暗流涌动,今天不知道怎么他都没有让我难堪,我反而感到不自在。 终于,我在我们即将走出餐厅的大门时问,“你自己没什么想法吗?这是你的生日。” “我说了我不常过生日嘛,不过,”太宰露出了那种【我在算计并且我知道你知道我在算计你】的微笑,“我刚才想到了一个地方,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他说完,就没给我拒绝的权利,紧紧拉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往前走。 我所熟悉的太宰治又回来了。 我跟着他坐上了一辆黑色卡宴,我本能地不去思考这辆车是怎么凭空出现的,为什么之前也从没见他开过,是太宰治的话,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但很快我就有些后悔坐上这辆车了。 太宰的车技实在一言难尽,我怀疑他是把它当做赛车来开,一路风驰电掣,颇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味道。 他甚至还开了车窗,风在我的耳畔不知疲倦地叫嚣,狂乱地扬起我的头发,我没带橡皮筋过来,只能用手压住。 音响里放着《imagine dragons》和《gasoline》,是很新潮有质感的轻摇滚。不要以为我是那种只会听古典乐的古板人士,我在闲暇时光也会听听这种曲风。 不过,我认为开着窗放摇滚乐不太好。 太宰却对此浑然不觉,转头看向我,笑容稍微真诚了那么一点,音乐声很大,所以他不得不凑到我的耳边说话:“你——感——觉——怎——么——样——啊——” “不太好。”我回答。 他很不太宰治地笑出了声,笑声清朗而少年气,“那——你——猜——我——们——要——去——哪——里——呀——” “东京晴空塔?”我有些不确定地问。 太宰瞬间把微笑置换到了平常高深莫测的模式,没有接我的话。 在他转回头之前,我对着他鸢色眼眸里映出的自己整理了一下额前的乱发。 我们很快就登上了这座全世界第二高的建筑,东京晴空塔高634米,人所能登上的高度为450米,我们现在位于450米的展望台上,从这个视角俯瞰下去,东京非常美,绚烂的灯光,汽车的轰鸣,形形色色的人。 当然,这座城市其实一直都很美,如果说白天的东京是宴席中雍容端庄的贵妇,那么夜晚的东京就是舞会上美艳动人的女王。 现在,女王朝我们勾了勾手指,吸住我们的目光。我不知道人们为什么总喜欢建这么高的建筑,好像站得高了,就会显得自己更伟大,殊不知这样只会被高楼衬托得更渺小。 女王虽然很美,却不可近观。倒不是因为她像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莲花,而是因为,你凑近看她就会发现,她的美是建立在一千多万常住人口之上的,她光滑白皙的皮肤之下,是被腐蚀透顶的血rou,是千万人的呐喊与彷徨,冰冷的泪与温热的血。 我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太宰,“带我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太宰笑眯眯地说,“清隆小姐先猜猜看嘛。” 事实上,我觉得他想跳塔,而且可能会拉上我。 但是他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就不是我能弄明白的部分了,太宰治这个人本身就近似于混沌状态,我觉得他想什么他自己都不一定清楚,我就更不可能了。 “我猜不猜,能改变你的选择吗?”我问。 他用一只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说不定可以哟?为什么不试试呢?不过,凭我多年的经验,从这里坠落下去的感受,一定很美好吧。” 我眺望被夜色包裹的东京,没有去看他的眼睛,轻声地说并且坚定地说,“可我想活着。” 我想活着。 其实有的时候,我也会思考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人没有什么非活着不可的理由,也没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 我觉得自己如果在将来真的能成为一个【人】,我应该也是平凡、平淡、平静地活着,直到自然死亡,当然也不排除疾病与意外。 我想活着,即使我体会不到【人】活着的一切喜怒哀乐。 太宰听完,露出不知是嘲讽还是怜悯的笑意,他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着,恍若情人间的呢喃,“就算你前方的路布满荆棘与陷阱,就算你的过去是满目苍夷,就算你一生都注定在失意与痛苦中度过,你还是想活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