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天津
明光院含糊地回答:昨天熬夜了。 明光院之前就经常熬夜玩游戏了,他说这话也不奇怪。只是这一次明光院看起来比往常更加疲惫。 孔时雨根本没有多想,这位中介习惯与人保持距离,就算在这时候也一样,他看出了明光院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他适时转移了话题。 他看了一眼的场静司。 禅院甚尔不耐烦道:他和咒术界无关,你放心吧。 孔时雨虽然觉得的场静司看起来过于危险了,但既然甚尔都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最近发生了一些大事,咒术界越来越乱了。这时候做生意能赚不少,怎么样,接吗? 禅院甚尔不耐烦道:不去。 孔时雨想了想,他换了个说法:我知道新婚时打扰你的确不太好,但现在这种状况,关东那边已经乱了,只有关西还在苟延残喘。 禅院甚尔忽然说:你再说一遍。 孔时雨满脸疑惑地重复:关东已经乱了 禅院甚尔说:不是这句。 孔时雨思考了片刻,他试探性地说:新婚快乐? 禅院甚尔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他:委托我接了。 孔时雨哭笑不得:我还没有说明委托内容呢。 明光院探出脑袋来,他指了指站在一边的的场静司,正色道:他是阴阳师的末裔,是传闻中芦屋道满的后人,最擅长的就是诅咒。 这完全就是个恶人的人设啊,而且这种谎言明显一戳就破了。 的场静司看了一眼明光院,他明显是不情愿的,但最后还是配合地按照明光院的话说下去了。的场静司故作神秘的时候满脸都写着心机深沉,长期与妖怪接触,他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妖怪的气息。 他用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看着孔时雨,胡说八道:咒术师有诅咒的说法,姓名赋予人类的束缚乃是最深沉的诅咒,您的名字,我已经听甚尔说过了。 明光院说谎的时候有些不靠谱,但的场静司就算胡说八道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 孔时雨叹了口气:饶了我吧,我真的只是想赚一点中介费罢了。 明光院笑着说:新年的第一天还在谈工作,你这人真是不会读空气啊,如今你被这样威胁,也怪不了别人嘛。 交代清楚了委托细节之后,孔时雨就打算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状似好奇地指了指旁边摇篮中的婴儿,问:这是谁的孩子? 的场静司笑着说:是的场分家过继给甚尔的。 这明显就是一句谎话。 孔时雨看了一眼禅院甚尔,什么都没有说。 他离开了有一会儿,禅院甚尔才不耐烦地继续剥橘子,逗弄摇篮里的惠。 明光院察觉到了甚尔态度的异常,他小声说:刚才那个人,是你之前认识的吗? 禅院甚尔戳了戳自家儿子的额头:他算是个守信的人,只是不适合深交。 明光院大概知道了孔时雨是什么样的人。这种黑市的中介,想也知道不大可能会是什么良善之人。的场静司想了想了想,他指着自己的手说:自从上次击碎结界之后,我就察觉到了,这个结界是某个人的术式。 这种事情明光院也知道。 的场静司苦笑道:但后来我查阅了一些古籍,忽然发现了一件事如果说这个结界是某人的术式,那存在了千年的结界,那就意味着 明光院想到了克塞鲁克赛斯的那个国王。他还是瓶中小人的时候,为了追求长生不老,那个疯狂的国王宁以全国所有人的生命为代价,不惜一切也要完成自己的夙愿。 如今明光院听到了这个存在了千年的结界,他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这位咒术师已经活了近千年 没有任何生命能够永远不死不灭。 就连咒灵也做不到,咒灵的力量会随着人类恐惧的消亡而消亡。 的场静司说:妖怪的生命比人类更加漫长,人类短暂的爱恨在他们眼中,会被一直铭记。假设人类之身,获得了长久的生命,那他会变成什么呢? 明光院难以置信地看着窗外。 八原的结界已经被他燃烧殆尽,这片区域有鹳鸟的庇护,从此无法架设结界。咒灵们最开始频繁在这里出没,可随着时间流逝,那些咒灵一个个都消失了。 咒术界究竟在想什么? 活了千年、咒术也维持了千年的存在,他真的还是人类吗?将希望寄托在不死的生物身上,令所有人都活在烧瓶般的温室之中,这样真的好吗? 千年之后,他真的还能够保持本心吗? 明光院喃喃道:我以为咒术师就只是废物而已 的场静司想了想,他又多说了一句:这位存在了千年的咒术师名叫天元,每隔五百年,他需要与人类同化一次。 明光院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望着摇篮中的惠。残酷的真相之下,他总算明白了刚才为什么的场静司要声称惠是从的场分家过继来的孩子了。无论怎样,惠是由鹳鸟带来的生命,是神明给予的奇迹。 有一个咒术师,他曾经是人类。 可当他活过千年、将人类全部保护在玻璃瓶中后,他成了人造的神明。人造的神明被重重保护起来,他继续守护着人类,可没有人类能够活过千年,也不再有人能说清楚,人造的神明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明光院浑身发冷,他看着自家恋人,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的场静司静静等他消化完这些消息,禅院甚尔一点也不喜欢恋人这副表情。 他握着明光院的手。 就好像从这其中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力量一样,明光院打起精神来。与其这样无端猜测,倒不如有一天,让他亲自站在这位活了千年的咒术师面前,用他自己的眼睛去观察、判断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一切的答案,到那时候也许就会自然而然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2021.6.1修错字 第35章 白矮星3 新年之后,夏油杰又回到了自家老师身边。小孩子长高得很快,比起夏天的时候,他又窜高了一大截,小孩兴冲冲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身高,冷不丁感觉到身边好像有人在盯着他。 夏油杰回头就看到了五条悟。 五条悟明明就有六眼,他却偏要故意凑近夏油杰,恨不得整个脑袋都埋进对方的笔记本中。他一边看还要一边大声念出来:1月,我的身高比夏天高了5厘米 五条悟比划了一下他们两个的身高,他认真道:杰,你是不是写错了?你明明变矮了。 夏天的时候夏油杰身高到他到他的耳朵,可是现在,他已经比夏油杰高一个头了。五条悟自己也长高了不少,他假装不知道这一点,故意用天真的语气对夏油杰说了这句话。 夏油杰怒气冲冲地合上自己的笔记本:五、条、悟! 小孩的怒吼吵醒了正在熟睡的惠,惠被他们从梦中惊醒,婴儿嘴巴一扁,放声大哭了起来。 昨天一夜没睡,现在正陪着恋人补眠的禅院甚尔随便披了一件外套,他臭着脸走出房间,看到婴儿车里越哭声音越大的惠,他皱眉看着两个小孩,明知故问道:谁干的? 五条悟指着夏油杰。 夏油杰指着五条悟。 两个人都觉得是对方的错,五条悟觉得大吵大闹吵醒惠的就是夏油杰没错,夏油杰追根溯源,故意惹事的五条悟才是罪魁祸首。 于是两个人一人挨了甚尔一拳。 甚尔用的力气不大,但他身上的杀气还挺吓人的。五条悟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下次还敢,等惠长大了,他就让惠看看自己痛扁甚尔大魔王的样子。 夏油杰揉着自己的脑袋,他不怕死地问:甚尔,你受伤了吗? 男人睡了一半走出房间,身上的衣服还是胡乱披上的,没扣好的扣子让他流畅的肌rou线条展露在外。只是甚尔领口处似乎有几道红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划过一样。 禅院甚尔想也不想就回答:逗猫,然后被挠了。 夏油杰根本没有多想,他点点头:确实有些流浪猫不太亲近人类,贸然上前被抓的可能性不小。甚尔,被流浪猫抓伤,你要记得打针哦。 禅院甚尔摇摇头,笑着说:是家猫。 夏油杰点点头,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平时狡猾又聪明的小孩完全察觉不到他完成了一段日后回忆起来,一定会感到崩溃的对话。 他家老师熬夜打游戏,早上起不来就睡懒觉也不是一天两天是事情了。夏油杰想,他来这里的时候顺便带了几款新发售的游戏,等老师通关这几款游戏之后,他说不定能拿到老师的游戏存档。 五条悟简直无话可说,他看着夏油杰:你这人的身高和脑子是反着长的吗? 明明个子长高了这么多,脑子却比以前迟钝了。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说:你性格这么烂,有一天走在路上突然挨打也不奇怪。 五条悟觉得自己的一番苦心全然被浪费了。 禅院甚尔看了一眼这两个小鬼,确认他们吵得再厉害也不会闹出什么乱子后,他拎着自家儿子回到了房间中,把场地留给了两个小孩。 五条悟凶恶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要打架吗? 夏油杰确认这次甚尔大魔王是真的回房间睡觉了,他胆子也肥了:等会儿你可别被吓哭了,这可是我的秘密武器。 夏油杰掏出了一张纸片,小孩这段时间给的场静司做了不少白工,大概是良心发现,的场静司给了他一张纸片,据说撕碎纸片就可以召唤出式神。 五条悟越看那张纸越觉得那上面的一道道横线像极了夏油杰笔记本里撕下来的一张纸。 夏油杰撕碎纸片试图召唤式神,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式神跑出来。五条悟出门买了两根冰棍,两个小孩坐在门口等到冰棍被吃完也没有等到传说中的式神出现。 夏油杰后知后觉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果然发现笔记本最后一页少了一张纸,他怒道:的场静司!!大人们都是骗子! 五条悟笑得肚子痛。他随手翻了一下,果然在笔记本最中间不容易被翻到的地方,早就已经画满了各种涂鸦。 首先是明光院的字迹:【甚尔惠悟杰!!!】,这字迹的旁边还有四个火柴棍小人的。夏油杰猜了半天这些火柴棍分别代表谁,可他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来,最后还是五条悟幽幽地告诉了他答案。 画得最认真的那个是禅院甚尔,然后最小的那个火柴人是惠,剩下的两个手牵手的火柴人是他们两个。 夏油杰想了一下他和五条悟手牵手的样子,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明光院涂鸦旁边的那行字是甚尔的字迹,只有简简单单【好丑】,也不知道是在说明光院的涂鸦,还是在说夏油杰歪歪扭扭的字迹。 更下面还有一串计数。 五条悟害羞地说:这行字是我写的啦,我好心为你统计了你被甚尔揍的次数 夏油杰不服气道:那是切磋!我长大了一定能打赢他的! 五条悟想了想,在那串计数旁边添了个 1,他冷静道:刚才那次忘记算上了。 夏油杰龇牙咧嘴要和五条悟打架。 两个小孩在这没有待上几天就要开学了。五条悟不用和普通人上一样的学校,夏油杰却还是要升学的,他家老爹真的很看重成绩。 等两个小孩各回各家之后,禅院甚尔准备和明光院一起回禅院家一趟。既然准备了好好在一起养大惠,那么在惠被所有人知道之前,他就要做好相应的准备才行。 禅院家是个非常庞大的家族。这样的大家族中的兄弟姊妹,通常一生都不会脱离禅院家而独自在外闯荡。这样一来,禅院甚尔简直算是个异类了。 明光院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身上的气息。他们闹了一早上,又把惠交给的场静司照看,这才动身回到禅院家。 今夜下着大雪,禅院甚尔觉得撑伞太麻烦了,他宁可就这样冒着大雪回去。明光院扯了扯外套的兜帽,就朝外走,禅院甚尔往他身上扔了一件他的大衣。 甚尔的衣服穿在明光院身上有些大,明光院还没整理好袖口,脑袋上又被甚尔戴了一顶帽子。他的黑发被帽子压得乱七八糟,身上过于宽大的衣服也显得明光院更加瘦小。 禅院甚尔却觉得这身打扮还不错。 他检查了一下,确定明光院真的都裹严实了,又不放心地在他脖子上加了一条围巾。 明光院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精神,禅院甚尔有些担心过度,但当他试图把手套也塞给明光院的时候,明光院却握住了男人的手。 于是禅院甚尔把手套又收了起来。他的手掌很温暖,是在雪中行走也不会让恋人感到寒冷的那种温度。 他们回到禅院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明光院在八原过完了夏天和秋天,早就习惯了没有结界的居所。忽然间回到了大城市,咒术界无处不在的结界就像一只只眼睛似的窥探着周围的一切,这让明光院感到有些不舒服。 但一路上并没有人阻拦他们。 虽说被逐出咒术界的消息已经传递到了禅院家,但毕竟甚尔身上还流着禅院家的血脉,他原本就不是咒术师,这个结果也无非是在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的又一个谈资罢了。 禅院甚尔很强。 可他虽然强,却毫无咒力。正是这一点给了其他人一星半点的庆幸,一个没有咒力的存在,那充其量就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于是再怎样强大,最后也只化成一句可惜没有咒力。这是属于咒术师的傲慢,普通人,能够看到咒灵的人,觉醒了术式的人,以及能够展开领域的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向来如此。 他们回来的时候并没有遮掩行踪。 早在离开八原的时候,禅院家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八原不是咒术师的地盘,可出了那片区域,就是咒术师的地盘了。 明光院和禅院甚尔抵达本宅的时候,来迎接的唯有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站在通往正殿的小路尽头,他大概等了很久,肩头堆满了积雪。在看到禅院甚尔的时候,他露出了一个假笑。 好久不见,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