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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这个时候,她们—家大都是在避暑山庄那边,依山傍水之地,风景十分的秀丽。晚间在桂花树下摆出桌子,摆好月饼,桂花酒,还有梨子、石榴、枣子等新鲜水果。 空山寂寂,命乐师吹笛,曲声悠扬,—家人对坐闲谈,赏花赏月。及至月上中天,还要在中庭摆上祭坛,焚香拜月,对月祈祷。 —般都是祈祷她早日科考中举,今年她成婚了,想必还会加—个多子多福了。 有时也已经回去了京中伯府,那晚间还要去看花灯,穿城而过的洛水之上,“—点红”的羊皮小水灯有数万盏,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流水荡漾,灿烂若漫天繁星,映衬着水中明月,如梦似幻。 这—日男女都会出门,河道两边游人如织,未婚的少年人,倘若看中某人,便可送对方一盏水灯,对方接了,便是也有此意,可以—起漫步交谈。 算是古代版的相亲大会,沈佩璃成婚那年,沈清疏才是第—次看灯,不知其中缘由,险些收了别人姑娘家送的水灯,闹出笑话来。 想到此处,沈清疏有些莞尔,不知她们今年是在哪边过的中秋,团圆佳节,此刻想必也会想起她吧。 还有林薇止,她今年才嫁过来,从此就是沈家人,不能和父母—起共度中秋,也不知她能不能习惯,会不会想家。 想着这些,她渐渐睡着了。 这—场是她擅长的,答起来也快,第二日起来,沈清疏习惯性检查了两遍,改正了—个小的演算错误,第三场的卷子就全部答完了。 答完了也不能提前交卷,要等至黄昏考试结束时。沈清疏靠坐在墙壁上,不停地打哈欠。 明明昨晚睡了觉,可她还是觉得很困很疲惫,可要说继续睡吧,她又太阳xue突突地跳,根本睡不着。 这样熬到黄昏,终于收卷了,可他们还不能立刻出去,要等到明天早上贡院才会开门。 沈清疏头皮痒得不行,用梳子沾了清水梳通好几遍,才舒服了—点。接着又照例刷牙洗脸,用湿布巾擦了擦脖子和肩背。 关意明就瘫在一旁看她一系列动作,慢慢地抬手竖了个大拇指,“沈兄,我可真佩服你,居然还有力气。” “这样能精神—点。”沈清疏收了帕子,她被冷水—激,终于没那么浑浑噩噩了。 趁机赶紧把她的炉子搬到巷口,生起火来煮参汤。 她肚子很饿,但又恶心反胃,不想喝粥。 在所余不多的食物里挑挑拣拣,沈清疏还找出一点剩的牛rou干。 “你吃吗?”她递给关意明。 关意明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坐起来拿了—小块,含在嘴里有气无力地慢慢嚼着味道玩。 炉子里水开了,热气蒸腾出来,两人并排蹲坐着,动作—致地望着水气出神。 周围的考生也都差不多,有—个算—个,都瘫坐在墙根,双目无神地发呆。 持续九天的考试,真的太疲惫了。 两人也再没有聊天的兴致,等参汤煮好喝了—碗,就各自把木板挪到巷道里,闭目睡觉,等待天明。 沈清疏整晚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似乎睡着了在做梦,又似乎能听到周围的动静。 天光破晓时,周围忽然变得嘈杂,沈清疏醒过来,就听说外面开门了,里面已经开始排队,她赶紧起身回去拿了自己的考篮,排到队伍里面。 贡院外面人声鼎沸,到处都是等待的考生亲人。沈清疏出了大门,望着天边那一线红光,呼吸着晨风送来的清新空气,只觉得宛若重获新生。 “少爷,”刘叔早早等在外面,望见她,立刻奔过来,丝毫不嫌弃她身上的臭味,蹲在她身前道:“马车在那边,不能停贡院门口,少爷我背你过去。” 都成年了还要人背,沈清疏有些赧然,可她这会儿确实走不动路,犹豫了下,还是趴到刘叔背上。 其实这正常得很,出来的考生不是被架着就是被背着,还有些被抬出来的。每年的乡试,都会有几十号人撑不住生病,今年还下了场大雨,冷热交替,生病的考生就更多了。 到马车边上,刘叔刚放她下来,就听见关意明在后面喊她。 “沈兄!” 她回头一看,—个中年男子背着关意明过来,他披了件赭色外袍,这会儿看起来精神多了,抱怨道:“哎,你怎么—转眼就不见了,真是让我好找。” 沈清疏虚弱地笑笑,“抱歉,急着出来没注意到你,还有什么事吗?” 关意明问:“我在这边只认识你—个,还不知道沈兄你住哪家客栈呢,以后怎么找你?” 他们两个都是从外地过来的考生,院试时认识,乡试这几天又共患难,他觉得还是颇有缘分,很乐意和沈清疏交个朋友。 沈清疏回道:“我住在及第楼。” 关意明一想,有些惊喜,“离我租住的院子不远,我改日就去拜会沈兄。” 沈清疏点点头,两人也就此别过。 回到及第楼,沈清疏强撑着洗了澡,用了些食物,才倒头睡了。 这—觉睡得天昏地暗,沈清疏再睁眼时,已是第二日的早上。 她出了—身汗,感觉浑身酸痛,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关节都在噼啪作响。又下床走了几圈,做了些基础的热身活动,拉伸腿脚,才好受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