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我做了皇后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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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怎会因为得知她的另一面就不喜欢她? 反而是交心越多,愈发懂得她的难能可贵。 她是他千金不换的珍宝。 时缨在他的劝说中安下心来,事已至此,多思无益,她唯有祈求上天保佑自己在意的人,做好力所能及的事,尽早让一切尘埃落定。 她回握他的手,郑重道:“我们都会得偿所愿。” 夜色降临,暮霭沉沉,灵州城已近在眼前。 第66章 “阿鸢,我们到家了。”…… 一路上, 时缨亲眼见证诸多景色,巍峨群山、茫茫旷野,不似长安锦绣成堆, 与江南的小桥流水更是截然不同。 她没有像梦里一样闭目塞听,而是沿途欣赏,将画面用纸笔描绘下来。因与人数庞大的和亲队伍同行, 路途中耗费的时间也增加,她刚好能够不慌不忙地采风,仿佛置身一场悠闲的旅程。 而今终于抵达灵州,马车速度渐缓, 她掀起窗帷,看到似曾相识的城墙。 不及长安的恢宏壮阔,却有几分古朴苍凉,屹立在北疆的风沙中, 守卫着身后秀丽山河。 玄甲铁骑两侧排开, 似是等候多时, 士兵们个个神情肃穆、岿然不动,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恍然间, 她想起一些久远的记忆,舅父威风凛凛地站在高台上检阅军队, 旋即骑着高头大马带她穿过校场,曲将军开玩笑说, 待她长大后必定也能成为舅母那样的巾帼英雄, 舅父却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可舍不得阿鸢上战场拼命,将来她做个军师,为她的表兄表姐出谋划策就好。” 曲明微在旁振振有词:“待阿鸢长大,林家阿兄阿姐早已功成名就, 我与她年龄相仿,她何不来做我的军师?” 舅父和曲将军忍俊不禁,她却觉得好友所言在理,便愈加努力地学习兵法,希望将来有朝一日,能够和表兄表姐或是曲明微并肩作战。 但可惜,表兄和表姐没有等到她,曲将军加官进爵,再也不提什么“巾帼英雄”,曲明微成为英国公府千金,被迫困在京城,横刀立马的梦想变得遥不可及。 旧时回忆像是一场梦,埋葬在逐渐远去的岁月里。 车驾长驱直入城门,慕濯的声音忽然响起:“这里不比京城繁华,怕是要委屈你了。” 时缨如梦初醒,笑道:“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反而有些……” 她脑海中没由来地冒出一个词:“近乡情怯。” 慕濯怔了怔:“你以前应当没有来过这里。” “确实没有,”时缨回想梦中情形,“但我总感觉,我似乎本就属于此处。” 那些热情好客的百姓、性情豪爽的士兵,慈祥和蔼的老管家,英姿飒爽的顾将军,还有漫天流火般的孔明灯和予以她一颗真心的人。 梦境之外,她重新找回了他们,这次,她定会好好珍惜。 她抬眸朝他望去,不偏不倚与他视线交汇。 光线已经彻底暗下来,他的眼睛却亮若星辰,她素来知他长得好看,浴佛节初见的时候,便觉着卫王都不及他姿容无双,但此刻,分明已经日夜相对了近两个月,她依旧不由自主地出神。 万籁俱寂,车厢内无端酝酿出些微不知名的气氛,一时间,两人心有灵犀般,谁都没有出声打破安静。 直到马车缓缓停住,慕濯率先回过神来,对时缨伸出手:“阿鸢,我们到家了。” - 这座宅邸原本是灵州大都督府,慕濯十岁至此,到今年年初,一直未曾离开。 上一任大都督崔将军战死后,其家眷带着他的棺椁还乡,朝廷没有委派新的人选,只剩下慕濯居住在这里,宅子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旁人眼中的王府。 府中人员不多,唯有一老二小三名内侍是当年随慕濯从京城而来,如今年长者担任管家,年轻的两位负责照看他的日常起居,只是他这次进京轻装简行,便没有带着他们贴身伺候。 其余仆从都是当地百姓,有的在战争中失去亲人、无家可归,有的是受伤严重无法再上阵的士兵,他予以他们一方容身之地,让他们在灶房或校场从事些简单的杂役工作。 众人提前收到消息,得知岐王携王妃归来,已经将正院从里到外打扫得洁净如新。 宣华公主今晚也在此处落脚,慕濯吩咐管家引她去事先收拾好的院落,与时缨并肩前往正院。 青榆和丹桂落在后头,协助家仆们整理搬运时缨从京中带来的物品。 “万公公是我母亲宫里的旧人,万全和万康是他的干儿子,自幼在我身边做事。”慕濯边走边介绍道,万公公已经同宣华公主一行离开,万全和万康规规矩矩地向时缨行礼,却是趁干爹不在,壮着胆子抬头,好奇地看向新来的女主人。 他们与岐王年纪相仿,出宫时还是稚龄孩童,十载光阴倏忽而逝,对长安的印象已经模糊了。 难得有个京城客,免不了感到新鲜,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些许故乡的痕迹。 此前,干爹千叮咛万嘱咐,王妃曾是安国公府千金、卫王的未婚妻,但现已与家族和卫王决裂,让他们嘴上把门,切莫当着她的面提及相关字眼。他们本以为王妃该是个愁云惨雾、弱柳扶风的女子,却不料她举止端庄优雅、谈吐谦虚得体,与想象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时缨慷慨打赏,两人眉开眼笑地接过,对她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慕濯叹息道:“你出手这么大方,都要把他们惯坏了。” “没什么,就当我送给两位小公公的见面礼。”时缨莞尔,“我和青榆丹桂在这人生地不熟,往后还有很多事情跟他们请教。” 他虽未明言,但她却心里有数。 当年皇帝将他打发到北疆,就算做表面功夫,也不会仅派三个人随行,只是时过境迁,那些心怀鬼胎、奉皇帝之命监视他的人被逐一除去,剩下的皆是忠心耿耿,值得信赖。 于情于理,她都该与他们打好关系。 而不是像梦里,终日闭门不出,和他的人几乎没有往来。 “青榆和丹桂请教他们就罢了,”慕濯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你是把我当摆设?” 时缨无奈:“殿下,你怎么谁的醋都吃?” “谁叫王妃娘娘颇受欢迎,到哪里都能广结善缘,有事压根轮不到我这个夫君。” “……” 这算不算得了便宜还卖乖? 也不知是谁非要跟她共乘马车,把青榆和丹桂赶去另一辆,还连续在她屋里赖了一个多月,某天她偶然听到二婢聊悄悄话,她们竟以为她与他已有夫妻之实。 但这种话当着旁人也不好讲,她装作没有听见,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 万全和万康跟在后面,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 谁能想到岐王去了趟京城,非但带回来一位如花似玉的王妃,也变得鲜活许多。 要知道,自从十年前他遭逢变故,大多时候都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即使在他们这些熟悉的侍从面前,也很少展露自己的情绪,仿佛没有喜怒哀乐。 崔将军在世时,他偶尔还会笑一笑,后来就愈发七情不上面,与年幼时判若两人。 现如今,他们才依稀想起,十年前他也曾是个活泼开朗的小郎君。 这位王妃娘娘当真是个妙人。 但愿她的到来能使得整座王府的氛围焕然一新。 时缨走入院内,只觉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甚为眼熟,让她生出错觉,自己并非初来乍到,而是故地重游。 慕濯离开灵州数月,有不少事务须得处理,陪她小坐了片刻,待青榆和丹桂进来,他起身道:“这一路舟车劳顿,你累了就早点歇息,我兴许会回来得迟些,今晚便不打扰你了。” “无妨,”时缨下意识道,“我跟她们收拾东西,也不知何时才能完工。” 话音落下,顿觉得些不对,但已经来不及后悔。 慕濯眼底浮现一抹揶揄之色:“阿鸢千方百计挽留,我却之不恭。先走一步,晚点再来找你。” 时缨:“……” 她直觉,一旦开了头,以后就再也别想独占一屋了。 然而未等她说什么,他一阵风似的走出内室,不给她任何改口的余地。 - 夜已深。 青榆和丹桂简单归整了一下物品,将时缨常用的东西摆出来,服侍她去沐浴更衣。 路上条件有限,时缨又不愿大张旗鼓,故而大部分时间都是凑合,如今泡在温热的水中,只觉神清气爽,恨不得就地睡去。 待收拾完毕,她穿着干净的寝衣回到内室,子时已过,慕濯却尚未归来。 她想了想,决定等他一会儿,便在书架上随手抽了本兵法,借以消磨时间。 书籍有些陈旧,似是被人翻来覆去地看过许多遍,批注的字迹行云流水却不失工整,丝毫不显杂乱,甚至格外赏心悦目。 用词也恰如其分,字句言简意赅,分析解读鞭辟入里,令人眼前一亮。 她读过几页,不禁叹了口气。 也就京中那些人觉得他是个胸无点墨的兵痞子、对上卫王一系毫无胜算了。 不知道皇帝究竟在想什么,似是执念般,枉顾众臣非议、无视社稷未来,一意孤行地将卫王立为储君。 又或者说,由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慕濯的存在成为他的心病,让他始终无法直面,适才表露出极大的反感与憎恨。 她突然思及他在马车上说的一句话:“比起时文柏、时维、孟家祖孙、淑妃母子、还有陛下这些恶贯满盈之人,你我的作为算得了什么?” 陛下……恶贯满盈? 若说是当年苏家的冤案,没有皇帝的默许,时文柏与孟家也不可能翻得起风浪,但如果单论此事,皇帝断无道理记恨一个年幼孩童。 正出神,忽然听得丹桂禀报道:“娘娘,宣华公主驾到,想要见您一面。” 第67章 “我才是你的夫君。”…… 时缨搁下书, 突然发现屋里只有她一人,便问道:“青榆去哪了?” 丹桂神秘兮兮道:“青榆姐被庄小将军叫走了,说有正事要对她讲, 天晓得是哪门子‘正事’。” 时缨会意,不禁一笑。 傍晚进城后,将士们都迫不及待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 只有萧成安和庄益住在王府,打算明日直接随慕濯去营中。 萧成安年方二十六,仍是孤身一人,满心都扑在事业上, 似乎对娶妻殊无兴趣,庄益未及弱冠,母亲早逝,父亲在战争中牺牲, 他得崔将军照拂, 自幼生长于军营, 已然将袍泽们视作亲眷。 这一路,庄益总有各种理由与青榆搭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她颇具好感,时缨旁敲侧击过几回, 青榆却支支吾吾,表示不想这么早嫁人。 见她推三阻四, 时缨就没再提, 但若是青榆将来改口,郎情妾意,她也乐见其成。 她压下笑意,对丹桂道:“请宣华公主进来吧。” 丹桂应声, 很快,宣华公主缓步走入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