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绿茶有演技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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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中有一颗琵琶树,一树枇杷沉甸甸地,香甜诱人。树下挂着个布兜,随风微微飘荡,应该是孩子玩乐的秋千。 荒废的花圃旁,有一片干净的空地,晾着一些果干,想必是用来做蜜饯的。 卓清有些错愕,眼前这景象,不像是凄凄惨惨的冷宫,反而像是一个温馨的民间院子。 杨初初听到声音,笑吟吟奔出来:“娘亲,有客人来了!” 第17章 龟甲 卓清抬眸,看清了来人。 眼前的小姑娘,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小包子,看上去蓬松又软乎,一身素色粉裙,干净又俏皮,玉雪可爱。 卓清微怔,随即见礼。 杨初初睁着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这人看着年轻,应该是钦天监监副,卓清。 运气不错,应该比那个监正好拿下,毕竟大叔最爱萝莉了。杨初初笑得很甜,盯得卓清都有些不好意思。 盛星云应声出来,她们之前已经得到消息,皇后娘娘有意帮助她们出冷宫,但占卜的吉凶,才能决定她们的去留。 盛星云也点头致意,她心中风轻云淡,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结果。只是,若出了冷宫能让初初少受些罪,她便满足了。 一旁的云茉催促道:“大人,开始罢?” 召外臣入宫本就是大忌,云茉带着卓清过来,已经是冒险之举,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恐怕会大做文章,她要早些带着他离开才是。 卓清点点头,他擅长奇门遁甲,最常用的法子便是龟甲占卜。 于是他便打开随身木箱,将占卜用的法器一一拿出,杨初初指了指旁边的桌子,道:“卓大人,可以放这儿呢!” 卓清看她一眼,小公主着实乖巧,和其他的公主很是不同,他微微颔首,同意了她的建议。 卓清准备好之后,看了杨初初一眼:“七公主,微臣冒犯了……此次占卜,需要取血。” 盛星云一听,皱了皱眉,急忙道:“可是……” 云茉看她,语气不容置疑:“云美人不想带着公主出去么?” 盛星云还没开口,杨初初便道:“没关系!我不怕疼的!”她乖巧扬起脸,酒窝点点,冲卓清笑。 卓清呆了呆,还是一狠心,将银刀轻轻割开杨初初的手指,鲜血滴了一滴到龟甲之上。 杨初初皱了皱眉,怕盛星云担心,便没有出声。 盛星云最是心疼孩子,见状连忙过来抱她:“疼不疼?” 她担忧地看了看她小小的伤口,眼中无奈又疼惜。 杨初初抿了抿小嘴:“娘亲不要担心,只有一点点疼,已经好啦!” 这逞强的样子,然卓清心里一阵难过,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事。 卓清敛了敛神,将沾了血的龟甲放在了桌上,鲜血在龟甲之中流动了片刻,顺着龟甲上龟裂的纹路蔓延开来,有说不清的玄妙。 卓清一脸虔诚地看着龟甲,他掏出法器和火石,正准备点火焚甲,而法器在桌面轻轻一滑,桌子上的龟甲便自己烧了起来! 众人大惊! 盛星云吓了一跳,急忙护着杨初初后退几步,云茉吓得俏脸惨白:“这也太邪门了吧!?”她犹豫着要不要叫人来?可皇后安排的占卜之事本就不能声张,她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无措。 卓清全身僵直,他占卜二十多年,还从未见过龟甲自己烧起来! 幽蓝的火焰吞噬着龟甲,围成一个若有似无的火圈,龟甲被围在正中央,如红莲缠身一般,静静煎熬着,龟裂之痕更甚。 卓清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火焰,又错愕地去看七公主。 七公主一脸天真地看着火焰,面色还有些好奇之色,仿佛完全不明白他们在害怕什么。 卓清敛神,手诀翻花一般,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过后,桌上的火焰却自己熄了,卓清缓缓吐出一口气,停下口诀。 细长的双眸微微睁开,看向桌面——被焚烧过的桌上,居然留下了一个“吉”字! 卓清一脸惊愕,他翻看一下龟甲,龟甲上的血迹已经烧得无影无踪,但桌上的字迹却清晰可见,他双目圆睁,仰头看天,口中喃喃:“无故自燃,难道是上苍的旨意!?” 卓清有些失神,在场的其他人也吓得不轻,云茉凑过来确认了一下,率先率先反应过来:“奴婢这就回去禀告皇后娘娘!” 杨初初抬头细看那圈火焰,天真中闪过一丝狡黠。 - 当天,内务府便拿到了赦罪名录。 李广路默默打开名录一看,嘴角翘了翘,便交给了罗公公复命。 罗公公松了一口气,将这名录呈到了皇帝案前,可皇帝恰好在和礼部商议使臣入京的事,于是便摆摆手,让内务府按皇后的意思办了。 三日之后,为太后寿诞大赦天下的旨意颁布,不少罪奴得到赦免出宫,而冷宫诸人之中,只有轻离院得了赦免,被迁了出去。 坤和宫内,云茉默默为皇后打扇。 “娘娘,您既然救了云美人她们出来,为何又将她们安置在偏院的宫殿呢?离皇上近些,不是更好么?” 皇后半磕着眼,似乎是在养神,她悠悠道:“树大招风,太招摇反而容易成为众矢之的。”顿了顿,她又道:“况且,若是她连吸引皇上去看自己的本事都没有,本宫凭什么扶植她?” 第18章 明玉轩 微风徐来,风和丽日。 杨初初要走了。 张侍卫和王侍卫看了看冷宫门口的大包小包,没来由地惆怅起来。 张侍卫看着不及自己腰线高的杨初初,皱了皱鼻子:“七公主,您以后要常常回来看奴才们啊……” 王侍卫瞪他:“你瞎说什么呢!公主最好不要再回冷宫了才是!” “对对对,这鬼地方还是不要回来得好!” 相处了一段时间,张侍卫和王侍卫把杨初初视为他们守门时的唯一乐子,如今杨初初要走了,再也不会有人来给他们送枇杷、求着讲故事、放风筝了。 杨初初乖巧一笑,冲他们眨眨眼:“侍卫叔叔,我就算走了,也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是我见过最好的守门员!” 其实杨初初从生下来到现在,也只见过两个守门的侍卫。 张侍卫和王侍卫面面相觑,守门员?听起来好像比侍卫厉害不少,两人心情顿时转阴为晴。 杨初初跟他们告别以后,又跑到轻离院的隔壁院子。 荣贵人住在这里,依旧是一片寂静。 杨初初弯着身子,拖来一把椅子,一骨碌爬上去。 从怀中掏出最后几个枇杷,敲了敲上面的小窗。 杨初初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声响。 “初初,我们准备走了。”盛星云轻声唤道。 杨初初点点头,打算笨拙地挪下来,盛星云弯着眼笑,伸手将她抱了下来。 杨初初被牵着往门口走,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小窗台前的几个枇杷已经不见了。 杨初初嘴角翘了翘,扭头走了。 竹韵已经等在冷宫门口,盛星云与冷宫中有来往的妃嫔都打了招呼才走,又留了些东西给她们。 用惯了的随身物件已经全部收拾好,竹韵已经检查过。 走到门口,盛星云也向着张侍卫和王侍卫点头致意,这三年来他们尽忠职守,一直护佑着冷宫,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还是心存感激。 杨初初回头看了一眼,冷宫内的墙面已经十分斑驳,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朱红的宫墙,总有种灰蒙蒙的感觉。 轻离院之中,连门都有些漏风,到了冬天,冷风灌进来,她只有紧紧抱着母亲,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到了夏天,十分闷热,整晚都是汗津津的,竹韵和盛星云轮流给杨初初打扇才能入睡。 她在这里住了三年,心里对父亲没有任何印象,日子虽然清苦,但也有不少快乐的回忆。 杨初初心中默默道别,转身,大步走出了冷宫。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冷宫的角落之中,一道深邃的目光,一直目送她们远去,直到看不见了,她才掩唇咳嗽起来。 “太妃,您的病还没好全,不若先回去躺着罢!”张嬷嬷温言劝道。 庄太妃收回目光,眼神落到自己方才咳嗽的手帕上,一点殷红的血迹,格外刺眼。 但她神色如常,默默收了手帕。 庄太妃喃喃道:“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身后宫墙一片萧索,爬满了枯藤,好似一张巨大的网,紧紧缠着她,永远也无法离开。 - 出了冷宫,盛星云牵着杨初初的手,杨初初一路上好奇地打量着宫内景致。 宫城檐角高耸,看起来犹如重峦叠嶂的山峰,在日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楼阁殿宇错落有致,华丽中透着雄浑之美,令人惊叹。 明玉轩原来是先帝一位贵人的住所,贵人去世之后便一直空着,直到前几年选秀,宫里的妃嫔小主多了,张贵人才被安排住了进来。 如今还有半边院子空着,皇后便安排盛星云过来与她同住。 盛星云望着眼前的宫阙,想起初入宫的光景,彼时她还不到十六岁,入宫之初,皇帝对她百般宠爱,她曾经也以为自己是后宫最幸福的女子。可最初有多宠爱,后来就有多绝情。 她怔怔站了一会儿,顿觉恍如隔世。 杨初初见她出神,拉着她的手:“娘亲在想什么?” 她微微叹了口气,清浅一笑:“没什么……初初,我们进去吧。” 杨初初笑得开心,欢脱地奔了进去。 院子里有几棵泡桐树,如今正值花期,泡桐花白中带粉,嫣然盛放,满园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