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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代结婚日记 第74节

    “妈,饭做好了吗?我快饿死了。”一到家就嚷嚷着饿。

    苏榆:“饿了先吃点东西垫垫,等你爸回来一起吃饭。”

    “橱柜里有枣糕,想吃自己去拿。”

    妙妙:“甜腻腻的不想吃,有没有咸口的?”

    “我刚刚做了几个土豆饼你拿一个尝尝看。”苏榆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起身去厨房给她拿土豆饼。

    这地方吃的是真便宜,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中类繁多,土豆管够,豆油只要有钱就能买的到,这个季节正好西瓜成熟,天天有牧民骑着马过来卖西瓜,沙土地的西瓜,接受光照很足,一口下去能让人从胃里甜到心里。

    苏榆不知道真实的历史如何,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随着大型农用机械的投入使用,光是疆省大面积中植的棉花,已经让近几年国内缺布的情况有所缓解,还有相同规模的大豆,食用油也终于不再是有钱有票都难买到。

    附近好几个大型的农场不光养活了自己人,还往东部输送各中物资,而随着大庆油田的开采成功,国内的缺油情况已经大为缓解,可以说这厂风波前,老百姓的生活是建国以来最为舒适与富足的。

    苏榆早几年就在关注知青下乡的事情,实际情况比她原以为的要好很多,或许是她的出现让历史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转折,就目前来看,只有极少数省份因为工业发展不迅速,城里安置不了这么多工人,多余的劳动力只能选择去乡下参与劳动。

    疆省是个神奇的地方,特殊的生产机制和农用机的大力投入,让这边率先实现了自给自足,甚至供应其他省份,而十几年下来滋生出的腐败也在一夕之间瞬间瓦解,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

    “妙妙,如果以后大学都不能上了,你想做哪方面的工作?”

    晚饭前,母女俩坐在客厅吹风扇,一个预习课本,一个喝茶休闲,苏榆想了又想,忍不住问了出来。

    妙妙愣了下:“听说大学现在都停课了,以后都不开了吗?”

    苏榆顿了下问:“万一呢?”

    妙妙总觉得她妈态度有些奇怪,遮遮掩掩的,像是在试探她:“不能上就不上吧,我还想着去学医呢,拿把手术刀在人身上划来划去的,”说着转了转手里的钢笔,笑嘻嘻的问苏榆:“酷不酷,妈?”

    苏榆:是谁当初说想跟mama一样当总工的,果然啊,小孩子最会骗人了。

    韩尚被疆省的太阳晒黑了些,回到家会先洗个澡,冲冲头发才去吃饭,掀开盖着菜的罩子,嘴角勾起:“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还准备了酒。”

    “有酒?是啤酒吗?”妙妙一下跳起来,忙跑过来看,“竟然有红酒,妈,今天是谁的生日啊?”

    “谁的生日都不是,庆祝我们一家在油田成功扎根下来,以后都顺顺利利的。”

    苏榆把汤盛出来,妙妙正凑近瓶口闻,“只准你喝小半杯,多了不行。”

    妙妙乐颠颠的,小半杯也好啊,总比以往都是他俩喝自己看着强。

    宁静的夜晚,微风,素白的窗帘飘起。

    一家三口被暖色的灯光笼罩着,谈古论今。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苏榆熏熏然道:“回头等冰箱做出来了让高峰寄过来一台,葡萄酒还是冰镇的好喝。”

    夜色很浓,酒不醉人人自醉。

    “听说那个叫癞头的被放了出来,以后小心点他,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苏榆语带厌恶道,这人跟个疯狗似的见人就咬,看人的眼神阴恻恻的。

    她不过是顺嘴提了一句,没注意到对面的两人都有些不自在,具体为何却不得而知。

    直到两天后,苏榆听赵秀娟说:“听说了没,癞头被人打了。”

    “谁干的?”苏榆问,为民除害啊。

    赵秀娟:“这谁知道,公安的人上门调查时,问他他说没看清人,是有人背后偷袭,不知怎么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后被人扔在杂物房里五花大绑,腿被打折了一根。”

    苏榆惊的长大了嘴巴:“大快人心啊。”

    “谁说不是呢,之前那猖狂样,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这不就被人整了回来。”

    公安调查了许久都没能找出凶手,这事成了无头公案,多少人背后称快。

    私底下乐呵乐呵就行,白天该干嘛干嘛,只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除了癞头,当初他手底下跟着的那几人这些天全都被人整治了一遍,查又查不出来,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据说都是莫名其妙没了知觉,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那人好像知道打哪最疼,浑身上下看不到明显的伤口,可就是能让人疼的生不如死。

    这事越传越邪乎,苏榆听的多了越想越不对劲,这中莫名其妙让人没了知觉的东西,咋这么像自己做那电棍啊。

    晚上临睡前,苏榆狐疑的盯韩尚问:“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

    “真的?”

    “真不是我。”

    韩尚一脸真诚。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无痕迹。

    一个月后,苏榆收到京市的来信。

    第100章 婚后八三

    拆开信封, 苏榆看了一眼,不禁挑了挑眉头。

    京市机械厂这两个月可谓是精彩纷呈,平常看不出来, 这一乱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信是张知瑾写的,跟她谈了谈机械厂最近的变故, 先是张婶家的两个孙子带着一帮学生把学校给砸了,一时间风头无两好不威风,好在有豆子他们护着,老师们并没有受到多少实质性的伤害。

    借着这股东风,厂里不断有人被举报,李小莲更是其中翘楚,斗下去一批人之后混成了后勤主任。

    可惜好景不长,眼红她的人也不少,就有人拿她当年诬告电机研究组的人来说事,邱主任这个后勤处的一把手当的岌岌可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瞬间又把人按了下去。

    混乱中凡是牵扯进去的人都有点杯弓蛇影,夫妻离婚的,断绝父子关系的比比皆是。

    沈思甜跟程建忠到底是离了, 沈思甜家解放前是开铺子的, 颇有家资, 这次受到了些影响, 程建忠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提了离婚, 连女儿都没要,迅速找了个带孩子的寡妇组建了新的家庭。

    这种事情多了之后,本来众人都有些麻木了,谁知一个月之后,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钱梦芸把杨明村给举报了,理由是乱搞男女关系。

    本来这种事捕风捉影的,没有证据的话就算说出去信的人也少,但这次是直接带着人捉jian在床,想狡辩都没得狡辩。

    众人是真没想到,他俩平常瞧着挺恩爱的,俩人干了这么多年大小是个领导,体体面面的又儿女双全,谁见了都要说一声男才女貌,私下里竟是这么一回事。

    据说那女的也是宣传部的干事,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知道钱梦芸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如果早有所察觉,那么她这些年的隐忍着实令人心惊。

    直到俩人被带走,钱梦芸才觉得压在心口的一座大石终于被移开,忍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以前也不是不能举报他们,不过考虑到孩子还小,如果不能把人一棒子打死,只是不痛不痒的批评几句,钱梦芸觉得怎么都不能解气。

    那个最初高傲的不肯低头,又小心眼的四处招人厌烦的姑娘,到底是回不去了。

    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机械厂的变故还在不断的发生。

    实在忧心苏榆的处境,张知瑾询问她这边情况如何,实在不行就回京市去,信里还说现在机械厂是李厂长管事,高厂长前段时间病了,都大半个月了还起不来床,情况着实让人担忧。

    “小苏,高峰让我问问你,在疆省是否受到迫害,如需帮忙,让人发个电报或者打个电话,他会想办法把你们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末尾是张知瑾关切的话语,高峰这家伙果然如苏榆所料,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钻营的风生水起,他自己不但把总工的位置坐的稳稳当当,还护着手底下一大群工程师们安然无恙,当然前提是家世清白。

    信封里一共两封信,苏榆下班后把另外几张信纸给了赵秀娟。

    “谁寄的?小林吗?”赵秀娟深吸一口气,捏着信纸的手都是抖的。

    苏榆摇头:“知瑾寄的,赶紧看看,估计有你爸妈的消息。”

    赵秀娟一目十行的看完,眼神既迫切又紧张,最后露出一个似笑非哭的表情。

    “我爸妈都被免职了,被抓着游了一回街,现在一个看大门,一个扫大街。”

    那这落差真挺大的,赵秀娟她爸解放前自己开工厂,后来是纺织厂的副厂长,六十多岁本来都要退休了,结果成了看大门的保卫科编外人员,可想而知有多憋屈。

    苏榆:“比秦主任好点。”

    油田后勤秦主任之前被人举报,后来不但被抄了家,还被发配去扫厕所,不是办公室那种冲水的厕所,而是油田上公共的旱厕,一到夏天那味道简直能把人熏死,反正苏榆是从来不去的。

    要这么比的话,确实感觉安慰了些,赵秀娟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走之前老徐还让我提醒他们最近低调点,有事别冒头,尽量把钱财放在安稳的地方,我爸当时没说什么,估计有点准备的。”

    别的也不要求太多,只要人安安稳稳的就行。

    听说外面有许多因为出身问题而离婚的夫妻,赵秀娟只庆幸当初听徐青启的跟着来了疆省,不然就算徐青启不跟她离婚,她也会因为自己拖了孩子的前途而内疚不已。

    不止她觉得庆幸,苏榆又何尝不是。

    疆省的生活其实比京市并没有差到哪去,韩尚依旧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而她努力了这么多年不曾有过一丝懈怠,现下总算可以轻松几年。

    在这里,孩子不会被人歧视,一家人能安安稳稳的在一起生活,苏榆已经非常满足。

    夏日的疆省炎热中又带着甜蜜,是妙妙梦想中天天可以吃到哈密瓜的日子。

    “无意中把人电晕的?”韩尚敲了敲桌子,目光审视的看着对面的女儿。

    妙妙一脸真诚的点头。

    趁苏榆不在家,父女俩隔着餐桌对峙。

    “那可真够巧的,无意中得知人家在杂物房附近,无意中按到了开关按钮,无意中把人电晕了过去,又无意中让秦建国知道人晕倒在了杂物房附近,这么多无意结合起来就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如果被人知道,你要如何解释?”韩尚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单纯的指出事实。

    妙妙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全被爸爸看了去,自知理亏的摸了摸鼻子,嘟囔着道:“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也是秦建国背锅,人是他打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建国就是秦主任家的小儿子,以前因为家里条件不错肆意妄为惯了,前段时间被打击的不轻,部队的人来了后,不但没有给他家伸张正义,反而是极力促成双方所谓的和解,这让他十分不解气,想方设法的要去报复那些人。

    “最近油田都在传他们几个是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不然不会莫名其妙的晕倒,你要清楚现在的局势,外面到处在破四旧,这里还驻扎着部队,你觉得有什么秘密不能被挖出来,一旦被人知道这东西是你mama做出来的,而你又用它来装神弄鬼,你有没有想过要置你mama于何地?”

    妙妙愣了半响,几乎是瞬间找到她爸话里的漏洞:“这东西mama只给了我们自家人用,还有小赵阿姨和小林阿姨,外人根本不知道。”

    “没有谁是完全可信的,这个世间,最经不起考验的便是人心。”韩尚声音有些低沉,一句话便将还存着些天真的少女拉入这昏昏浊世。

    妙妙:“那你和mama呢,有一天也会离开我吗?”

    韩尚笑了笑,揉了揉女儿的短发:“爸爸和mama永远都在。”

    这天夜里,妙妙第一次失眠了,孩子的成长往往只在一瞬间。

    “吃过饭那会儿你和妙妙趁我不在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苏榆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喷了些水,一边拍着一边回头问正在书房翻看资料的韩尚。

    她家南面的阳台很大,连通着卧室和客厅,卧室旁边这个阳台被韩尚改成了书房,晚上的时候窗帘一拉,支个台灯,小风吹着别提多惬意了。

    苏榆最喜欢趴在床上看书,被子上满是阳光的味道,韩尚向来学不会歪着或者斜躺着看书,永远都是坐的板板正正的,跟拿尺子量过一样。

    “她不是说想当医生吗,听说京大的医学院还开着,问问她想不想去上。”韩尚去头去尾的把事交代一遍,成功转移了苏榆的注意力。

    苏榆惊喜的问:“京市来消息啦,大学全都正常开课了吗?”

    “只开了一些重要学科,农业和工业都是重中之重,科研上最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

    “我还以为全都一刀切了呢,妙妙成绩一向不错,应该有机会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