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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我去问谁呢?你有什么资格哭?你凭什么觉得委屈?该哭的是我!你和那个男人一样不是东西!”那天也是杜雅宁唯一一次打他。 快一个钟头的时间里,杜雅宁又打又骂,出于恐惧他收了声,不敢反抗,只是压抑着声音吸鼻子。过后,杜雅宁又开始后悔,抱着他哭,说对不起,可是他再也不敢哭了。 从那个时候起,杜雅宁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吃着抗抑郁的药,好的时候非常温柔,教过他许多读书做人的道理;发作起来虽然没再打他,但骂的话越来越难听,说他是杂种、说他不该出生,只要他流露出一点委屈的痕迹,便是更加无休止的谩骂。 直到他学会了隐藏一切消极情绪。 流泪的感觉早就忘记了,他还会在杜雅宁哭的时候对她说:“mama,我帮你做饭。” 现在想起,他也不认为值得悲叹,母亲是真正的可怜人,这是属于他们的命运。于是他对顾文曦说:“哭有什么用呢?只会让在意你的人也跟着难过。” “不是的,”顾文曦说,“我如果看你哭,的确会难过,但不是因为你哭了,而是那些给你带来痛苦的事,也让我难受。” 杜云砚松开了手,离开他的怀抱,又变成背对他、保持了一定距离感的姿势:“文曦,谢谢你。 以前,顾文曦看不惯杜云砚那副凡事冷淡、波澜不惊的样子,可现在隐约有种感觉,这仅仅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顾文曦没再逼他,长舒了口气:“我今天晚上可以留这里吗?太晚了,喝得有点多,懒得动。”他说着打了个略为夸张的哈欠。 “嗯,”杜云砚果然没有拒绝,把空余那张床上的东西收到椅子上,“喝点水,早点休息吧。” 顾文曦坚持让他先去洗澡,可等杜云砚从洗手间出来,顾文曦已经倒在了床上,脱了外套,没盖被子,也不知道是真睡着还是装睡。 “文曦?”杜云砚等了一会儿,没见反应,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你去洗澡吧?” “嗯?”顾文曦从趴着的姿势翻了个身过来,眼睛微眯,好像不太清醒,“我好困。” “这样睡觉不舒服。” 顾文曦其实不是困,是醉了,但不是酩酊大醉,只那么一点点的晕眩不实,意识半游离着:“没事,或者……你要帮我擦一下吗?” 杜云砚的右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表情却僵住了:“那怎么行呢?” “嗯……因为你是同性恋,所以要避嫌吗?”顾文曦晕晕乎乎地说,“可是你又没有男朋友,我也不在乎,你怎么占便宜都没关系……” 杜云砚哭笑不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了,”顾文曦小声地嘟囔,“你如果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会想刻意避嫌呢?又怎么会允许我大晚上的来找你呢?” “明明是你那个样子——” “嗯,”顾文曦满意地笑着,嘴里有些含混不清,“你如果直接告诉我说一点都不想看见我……我可能就不来了,因为我不会勉强人……谁、谁让你舍不得呢。” “文曦,”杜云砚再一次叹气,“好好留在家人身边吧。” “你看,你还是没有表示不想见我,”顾文曦继续半自言自语地说,“我明白了,我会去找你的,你现在很难过,不要再为别的事烦恼了。” 说完这句,他的头往枕头边一歪,完全闭上了眼睛,像是睡去的模样。 杜云砚在床边坐下来,帮他盖好被子,他咕哝了一句“但是你要等着我。” 陌生的情绪梗在胸口,过了好一会儿,杜云砚才得以摆脱丝丝难言的酸胀感。他小心翼翼地将顾文曦落在鼻梁前的一缕刘海撩回到耳后。 第33章 条件 半醉的状态入眠,顾文曦这一觉睡得格外久,第二天醒来,靠墙那侧的床位空空荡荡,杜云砚是一早的火车,想必已经离开。 昨天他睁不开眼几乎睡着的时候,杜云砚好像撩开他的头发,还给他擦了脸和手,可惜头脑不清醒,跟做梦一样,没机会好好回味,今天也没能早点醒来送他。 顾文曦慢吞吞地起身,猛然发现床头柜上留了一块包装完整的芒果蛋糕和一盒牛奶,蛋糕下面还压了一张纸条,和过去一模一样的字体: 【我叫服务生晚一点再收拾房间,起来以后记得吃早餐,我先回去了。 云砚】 他又躺回到床上,双手捏着纸条,反复看了几遍。“先回去了”几个字,简直就像在说“我等着你”。 也不是顾文曦自我感觉良好,而是杜云砚说话爱拐弯抹角,每一句表面的台词都能解读出些别的意味,顾文曦习惯了挖掘他隐藏的心思,或者说是乐趣所在。 以前他从杜云砚那里收到过三张纸条,全部夹在一个日程本里,不过本子没有随身带着,今天只能把这新的一张先放到钱包里。 简单洗漱过后,他打开了白色纸盒包着的蛋糕,开始享用早餐。 顾文曦上次冲动离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和期限,连个招呼都没打;这回是他决定好想到另一个地方生活,必然要取得家人的同意,也就是他的父亲。 顾煜清没有勉强他留在公司,但能否接受孩子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定居呢?坪凉村在乡下地区算物质条件比较好的,可比起他们一家生活的大都市还是差太多了,各方面的便利度更无法相提并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