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 第77节
往日这陈良娣本就不起眼,在府中皆默默无闻的,做何事都不爱出头,甚难叫旁人在意她。 姜韵倒不是觉得铃铛骗了她。 只是,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府中往日看似受宠的,在殿下心中一点信任皆不得,反而是那些往日不起眼的人,倒是更叫殿下信任些。 对,信任。 若非付煜相信,王妃一事和陈良娣无关,怎么可能愿意见她? 这日,前院书房的门关了半晌,谁也不知晓陈良娣和付煜说了什么。 待天色渐明时,陈良娣才磕磕绊绊地从前院离开。 只她出来时,脸上甚为平静,遂后,她就回了院子。 天际将要破晓,整个王府皆陷入了平静。 所有人都在等着前院的动静,对此情况,皆有些茫然,究竟发生了何事? 别说旁人,就连如今尚住在前院的姜韵,对昨日夜中发生了什么,都丝毫不知晓。 铃铛有些涩涩地,她干咽了下口水,和姜韵对视了一眼,苦笑: “是奴婢往日看走眼了。” 她只记得府中旁人受宠,很少将陈良娣看在眼中。 姜韵摇了摇头。 她低眸看向小腹,今日情况,恐怕看走眼的,不止铃铛一人。 如今最不敢置信的,那可不是她们。 晗西苑中,李侧妃直接碎了一套杯盏,她站起来,近乎一日一夜未休息好,她眼底泛青,脸上怒意斐然。 安铀和安画等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低垂着头。 安铀心惊胆颤地:“主子息怒!” 李侧妃倏然冷笑: “息怒?” 她掐紧手心,身子皆有些轻颤,她闭着眼,将眸子中的泪意强行忍住。 府中皆道她有子有宠。 可今日,没有一丝证据的情况下,张盛二话不说,直接带人搜查了她的晗西苑。 可陈良娣呢? 在有了人证的情况下,殿下竟对她轻拿轻放,丝毫没有搜查和审问,就放了她回去! 如此对比,往日她受宠的言论,就如同一巴掌般,狠狠拍在她脸上! 这般受宠? 倒不知让府中多少人看了她的笑话! 她忽地掀翻案桌上所有的东西,劈里啪啦一阵响后,她昨日跪了一夜的膝盖忽地有些发软,整个人不知是气是怨,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下一刻,她就朝地面栽了下来。 安铀和安画吓得浑身发冷,一脸惊恐地扑上去扶住她: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晗西苑顿时乱成一团。 稍顿,安铀脸上的惊恐僵住,她脖颈间传来一阵凉意,似有什么灼热滴在她脖颈间,烫得她眼眶发红。 李侧妃的身子在她怀中轻抖着。 察觉到不对劲的晗西苑下人渐渐安静下来,见惯了李侧妃张扬盛人,何时见过她哭成这般模样? 李侧妃总端着架子,连对着王妃都不会服软。 如今这番模样,叫整个晗西苑皆不知所措。 安铀咬紧唇,给旁人使了个眼色,须臾,房间中只剩她和李侧妃二人。 安铀心疼道: “主子,气大伤身,您消消气。” 李侧妃的哭声溢出来一分,她抓着安铀的手十分用力,她从安铀怀中抬起头,眸子中发狠: “我究竟何处对不住他!才叫他处处不顾我感受!” 她永远都没有忘记,在她有孕挺着高高的腹部时,付煜从江南带回来了许良娣。 她也永远不会忘记,她生产那日,付煜是从许良娣的玉兰轩匆匆赶过来! 那时付煜刚刚入朝,她受了多少其余王妃的冷眼? 她是付煜后院中的第一个女主子,她原以为他们之间的情分和旁人皆是不同的,为此,即使她因许良娣对殿下生了怨恨,依旧为了他生死皆不顾,只为了给他留下一儿半女。 可自王妃进府后,殿下可还记得清,他为了给他的正妃做脸,有多少次叫她当众难堪吗? 李侧妃的话,句句皆透着怨: “他不记得!殿下什么都不记得!” 李侧妃倒在安铀怀中,仰着脖颈,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她不知是笑是嘲: “他只记得我张扬,只记得我对王妃不敬,只记得我有子嗣。” “他觉得我倚仗重重,在府中绝不会受委屈。” “所以,他待旁人皆生了一分怜惜!” “唯独对我!……对我处处狠心啊!” 她摇着头自嘲不断:“殿下他待我何其不公!” 她进府早,比王妃先诞下子嗣,难道是错吗! 凭甚! 凭甚为了给王妃做脸,她就得退让三分! 她偏不! 一门之外,付煜静静站着。 张盛和晗西苑的下人皆跪了一地,听着里面李侧妃不断的怨恨,他们死死低垂着头,脸上一片骇然。 张盛根本不敢去看殿下的脸色。 知晓今日对陈良娣轻拿轻放,不管真相如何,至少明面上,对李侧妃颇有些不公,所以,殿下想罢,就赶来了晗西苑。 谁知晓,一进院,就听见这些话。 张盛心中发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都是什么事啊! 第55章 近四月底, 即使是夜,依旧透着股闷燥,这些日子连绵不断的细雨添了几分粘腻。 外间夜色浓郁得近乎化不开, 晗西苑中种了很多的芍药, 如今恰好将要花蕊绽放, 灼艳其华,甚惹人眼球。 付煜稍侧头, 就会看见那些被风吹过,带起摇曳的芍药。 恍惚间, 让人有些分不清,那处究竟是芍药, 还是牡丹。 听着房间内传来的句句怨恨,付煜负手而立,倏地,他眉眼间情绪十分寡淡。 李侧妃的心思向来不遮掩。 她素来对王妃之位觊觎。 房间内渐渐安静下来,适才李侧妃的歇斯底里仿佛不存在,付煜只掀了掀眼皮子, 一句话都没有说, 甚至没有推门进去看李侧妃一眼,径直转身离开。 张盛一惊, 忙忙跟了上去。 付煜离开前的脸色近乎平静,偏生如此,却叫晗西苑的人心中生了恐慌。 安画身子皆有些瘫软,却顾不得这些, 她撑着地面爬起来, 慌乱地推开房门。 李侧妃早就被扶着坐了起来, 她脊背挺得笔直, 除去眸子红些,其余皆一脸如常傲然。 她冷眼看向安画: “规矩哪里去了?” 安画哪里还顾得上规矩,她掀开裙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吓得眼泪直掉: “娘、娘娘……” 在李侧妃心中,安铀贴她的心,但安画素来稳重,她何时见过安画如此慌乱无措过? 她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李侧妃倏地站起来,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安画:“发生什么事了?” 安画抹了一把眼泪,堪堪挤出声音: “适才、殿下来过了……” 哄—— 李侧妃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仿佛听错般,浑身僵硬地呆滞在原地。 安铀也慌乱不堪: “你说什么?殿下什么时候来的!” 她又害怕,又气恼,恨不得上手拧安画:“你怎么不进来通报!” 安画苦涩地摇头。 殿下盯着她们,别说是进来通报,顶着殿下的视线,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