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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姨面对余了开心的样子,说的话却很没有底气。余了在丰姨反应过来前就跑到了电话机边上,给林兰的手机打去了电话,等待音过了一半,林兰才接起。 mama!我考上大学了! mama? 叫丰姨听电话。 余了哦了一声,把话筒递向丰姨,丰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电话,她先捂住话筒,向余了挥了挥手道: 你先出去玩会儿吧。 余了还想听电话,见丰姨催促的眼神,她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走到了院子里蹲着拔草。过了好一会儿丰姨才出来叫余了,余了立马站起来问道: mama怎么说? 她、她她说让你上了大学要好好学习,她会来看你的。 哦,好。 余了很失望,可既然林兰这么说了,她还是愿意相信的。可是相信总会在次次落空中消失殆尽,一年、两年、如此多年,余了一直等,一直等不来林兰,她也渐渐长大,明白了很多无法言说的事情,也明白了林兰是不会来看她的。 余了很迷茫,她抱着期望,一直努力,现在才发现有些目标跟她努不努力没有任何关联,她不知道自己人生该是个怎么样的走向,也发现没有人在意她的人生该往哪里去。老天给她这样的惩罚一定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可她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是哪里做错了。 15岁那年圣诞假期,余了从学校回到家,意外地发现林兰竟然在家门口等着她。她其实只在最初林兰带她出国的时候一起相处过几天,之后便再也没见过,林兰的面貌在她的记忆里是模糊的,乍一见到,她一下子没认出来是谁。 你奶奶死了,回去看看吧。 林兰递给余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两张机票,够一个往返,她给了信封就走了,没有任何其余的话。 余了坐飞机回了国,再次走入了那个她害怕的家。家里有一股常久没有人居住的霉味,空气中飘扬着尘埃,在阳光下慢慢盘旋着。她没带行李箱,只背了一个双肩包,里面有一些换洗衣服,她试着拧开水龙头,一阵嗡嗡声从水管深处传来,却没有一滴水流下。看来此处早已停水,估计也不会有电,这些天她也没法在这里住。 余了本准备出门先去找个旅馆,她站在门前顿了顿,回头看了眼紧闭着门的大卧室,那是这个家中她最最惧怕的地方。她小时候根本别想踏进去一步,不然就会被狠狠地抽打,即使当时的记忆已不甚清晰,她身体也在本能地拒绝着。 余了咬了咬牙,不知从何而来一股怒气,驱使着她去开卧室门,门上金属圆把手已经生锈,手握上去会窣窣地往下掉皮,她急促地吸了两口气,一把扭开了门锁。随着门开启带来的风,卧室里的灰尘扑面而来,她扬手挥了挥,眯了眯眼才看清昏暗的室内景象。白墙上贴满了各种余永安相关的东西,奖状、照片、案件信息,白墙空隙间还有好多姬红英写的字,余了虽看不懂,却从越来越潦草、越来越巨大的字中感受到了姬红英后期愈发遏制不住的癫狂。 恐惧感爬满了她全身,让她一秒都无法再看下去,她重重摔上了门,力气之大,将扣盒都撞得移了位置。她把自己关进书房中,控制不住地拉扯头发,当疼痛大过惊慌时,她才停下了手。余了抬起头,熟悉的书架空了一部分,似乎是有人清理过了,她缓缓站起身,扫了一圈书架上的书,在几本精装书中间发现了一个文件夹。文件夹很厚,里面全是姬红英查余永安案子时的资料,最上面的,赫然是一张名单。名单的背后还夹着一张纸,写着名单上各人如今的去处。 门怎么开了? 余了还在看资料内容的时候,客厅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她赶紧把文件夹塞进了双肩包里,走出了书房。 你是余了? 大门口站着个穿警服的女人,余了觉得眼熟,但说不上来。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李成薰,当年是我接你出的院。 余了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过来拍几张照片存档,防偷。毕竟这里是老领导的家,我总要帮她保护好的。李成薰向余了晃了晃手里的相机,你在这里待几天?之前也没听人提起过你会回来,今天晚上有我们为姬老师办的豆腐饭,你是唯一的亲属了,一起来吧。 嗯。余了把自己的双肩包往上提了一些,想了想道,这里停水停电了,我想找个宾馆住,但我没有身份证。 哦对,我都给忘了。你要不等一下,我拍完了,给你找个宾馆入住。 豆腐饭上,李成薰让余了坐在自己那一桌上,余了的另一手边坐着一位精瘦的中年男人,似乎是李成薰的熟人。 你好,我叫叶怀国,你叫我叶叔叔就好。以后你要是回国了,遇到什么困难,记得找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叶怀国递给余了一张名片,余了道了谢,不太在意地收进了口袋里。 我叫何运舟,你可以叫我何叔叔,我们都是你家人的老朋友,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也可以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