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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请问您是十二号房的住户吗?”江郁钧抖了半天才从惊吓里缓过神来,他整理好自己和牙齿打架的舌头,结结巴巴地说。 话刚说完,江郁钧就顿住了,他感觉一阵脚底生凉。 他看见大叔放在身侧的右手握了一把刀,刀身在他手机的灯亮下寒光一闪。 大叔背后漆黑幽深的走道像是望不见底的地狱,他心里的声音告诉他快跑,但是他的脚却不听使唤,仿佛是被强力胶死死黏在了地板上动也动不了。他虚弱地维持着脸上客气的假笑,用尽全力不去瞟男人手上的刀,裤管里的双腿直打颤。 人家也许是在做菜呢?好好的法治社会哪来那么多法外狂徒? 没准人家就喜欢没事拿着刀锻炼呢…… 别瞎想别瞎想别瞎想。 江郁钧感觉自己的脑子要在这紧张到凝固的气氛里崩溃了,他死死地捏着手机的侧键,侧键被他设置了紧急联系人,号码是幺幺零,长按就能拨通。 他这时候突然特别想念那个稍有动静就会从一楼问一声“怎么回事呀?”的房东杨婆婆,他希望刚才的叫声足够大,大到能穿透几层墙壁,门板和他室友的耳机,让听到响动的曹哥上楼来看看,然后发现这里有一个快被吓死的年轻人和大晚上在深夜里提着刀的肥大叔。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只是妄想,这么半天都没见任何人出来,在这种地方大家都秉着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心态过活,没谁会出来当好人。 江郁钧捏着手机的手指按上了侧键。 只要眼前的人稍有异动,他就会马上按下去,他做好了拼死也要把电话拨出去的打算。 但是他的打算落空了。 穿背心的大叔盯着他看了一会,就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十二号房。 “砰。” 房门在僵立着的江郁钧面前关上,落了锁。 他还没回过神地捧着手机站在原地,等到楼梯里的感应灯都接连暗了下去,四周围的黑暗一点点向他吞噬而来,只剩下手机里发出的那一小片光源,江郁钧才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咬了尾巴的猫一样,三步并作两步从三楼屁滚尿流地飞奔回了自己的六号房。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 六号房里,江郁钧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倒了半天手都哆哆嗦嗦抖得不成样子,一杯水撒了一大半,他却没心思收拾残局,端着水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这才又哆哆嗦嗦地走到客厅里,把灯全部打的大亮,整个人挤进了抱式沙发,总算有了点安全感。 虽然当时大脑已经被吓得当了机,但是江郁钧还是看清楚了跑出来的那个灰色的残影,是一只猫,瘦得像老鼠一样的虎斑猫。 楼上的那个男人确实一副标准的久坐办公室的程序员形象,但是他像是个养猫的人吗? 江郁钧不敢确定。 别说养猫,这号人活得就像个幽灵,要不是他每天半夜里雷打不动地给他制造噪音,江郁钧根本都不晓得他楼上还住了人,更别说知道他养猫了。 比起养猫…… 程序员尖锐的目光和冷漠又审视的神色在江郁钧脑子里不断重现,他手里的那把刀像虽然是干净的,但是他却没由来觉得上面沾满了血腥味。 姜饼丢的时候,这里的警察找到的那一袋子猫的尸体…… 每天晚上楼上诡异的刮擦声…… 那只飞奔而出的虎斑猫…… 几个字眼在他脑子里飞速跳动,大热天的,江郁钧突然狠狠的打了个寒战。他满肚子的疑惑想要仔细想想,但是又害怕往深处想会挖出让他接受不了的东西。他想要有个人来听听他的思路,帮他分析一下,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的想象,这个法制健全的社会上不会有那种畜生不如的人,有也不会出现在他身边。告诉他楼上住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江郁钧想跟爸妈说说这件事,但是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这事八成全是自己脑补的,八字还没一撇,而且爸妈不知道自己现在住在这种偏僻混乱的城中村里,要是给他们知道了保准又会一阵唠叨,让他回W市发展。 江郁钧把目光移到了室友曹哥紧闭的房门上,他心里藏不住事,更何况是亲身经历的这样的事情,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倒出来说给一个人听,谁都行。 但是他马上又想到他上楼之前曹哥那句烦躁的话。 江郁钧心里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抵不住敲响了室友的房门。 “你自己跑到十二号房去偷窥?!”曹哥难得地把两边耳机都摘下来,瞪着眼睛从房间走了出来。 曹哥难得没有一出来就马上带上房门,江郁钧的余光跳过半敞开的房门看到里面那台电脑屏幕上,像是个录像的视角,镜头里一双手在黑漆漆的场景里乱晃。他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刚才一片漆黑的走道。 现在游戏直播都这么真实吗? 江郁钧还没来得及细看,曹哥就又折返回来把房间门带上了。 “瞎瞅啥呢?” 江郁钧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转开话题,“我不是偷窥啦,我哪敢啊?我是看他房门没锁,刚准备敲门,你猜怎么着?竟然有只猫,大概这么长,瘦骨嶙峋的但是跑的贼快,唰一下从门缝里窜出来就没影了,给我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