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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已经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只能感觉浑身延绵不绝难以忍受的疼痛。 倏尔,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江芸骤然感到一股温暖,是一只掌心温热的手掌,覆在了她湿淋淋的发顶上。 这只手掌的抚摸太温柔了,温柔得像在抚慰一个嚎啕大哭的孩童,温柔得让江芸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没事的。” 江芸听到了叶祈远的声音,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青年。青年浑身的都被雨淋的湿透了,细软的头发黏在脸侧,看起来狼狈极了。 但是青年的目光却是让人沉醉的温柔,他像是看着自己,又像是看着其他的什么。 “没事的,是家人就一定会接你回家的。”江芸听到叶祈远这样说道,声音轻柔的像是怕惊醒一个完美无瑕的梦。 青年的声音太虔诚了,让心如死灰的江芸忍不住望向他的眼睛,小声问道:“真的吗?” “真的。”叶祈远轻轻颔首,微笑朝着江芸伸手,“芸姐把家人的联系方式给我好吗?” 江芸迟疑了好大一会儿,最终在青年包容的目光中颤颤巍巍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严岱从后视镜里看到江芸将手机交给了叶祈远,他正愁着怎么处理江芸这个烫手山芋,没想到叶祈远竟然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不知该说这小子运气好,还是该夸他有张会忽悠的嘴。 这样想着,严岱笑了一下,打开车窗点了根烟。在烟雾的缭绕里,他想起之前展其蕴对展家二老的抱怨以及展其铭满脑子对展家的不满,又想到叶祈远刚刚说的话。 有家的人满腹牢sao,也许……只有没有家的人才有叶祈远这样的想法吧。 后面的车子里,男人面无表情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湿淋淋的外套,时不时抬起头,透过前方密集的雨幕,看向严岱的车子。 纪尧没有想到叶祈远会冒着风险把江芸接走。 他在马路上看到江芸时,第一时间的想法跟严岱一样。在这个圈子里混,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不求有功但求让人抓不着把柄,叶祈远显然是深谙圈子里规则的人,否则不可能在剧组混得如鱼得水。 但几乎每一次,这个青年都会推翻别人对他的固有印象。 沈睿在前面开着车,陡然听到后座传来一声低沉而短促的笑声,顿时有点惊悚的抬头看了看后视镜。 他瞥了一眼纪尧湿淋淋的肩膀,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位祖宗。这个男人的洁癖已经深入骨髓,平时甚少会让自己落入如此狼狈的境地。 雨点逐渐变得稀疏,沈睿看了看车窗外,道:“雨变小了。”紧接着他咦了一声:“前面怎么又换方向了,不回酒店了?” “接着跟。”纪尧很好奇叶祈远会怎么安排江芸。 严岱的车子开了很远一段路,最终停在了郊区一个非常偏僻的广场。因为《颠覆》中程斐的最后一场戏是在凌晨,现在还没到日出的时间,仅东方的地平线上泛出浅浅淡淡的白色,而广场上也四处无人。 看着严岱把车开到了这样一个地方,沈睿心里有点摸不着头脑,腹诽道:“这俩人别不是没办法安置江芸,找个没人的地儿随便把人一扔就算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叶祈远真要这样做也没什么可指摘的,起码他没把江芸扔在马路上,也特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如果把江芸扔在人群里,那么对一个曾经风光现在落魄的艺人来说,这才是最残酷的惩罚。 严岱找地方把车停了之后,就没再动。他也注意到后面跟上来的纪尧的车子,心说这俩人神经病吧?瞎跟着乱转干什么?要不是这车子太气派,这行为简直跟那些恶心的狗仔或者私生没两样。 骂归骂,不过有纪尧在,严岱也稍稍放下了心。 严岱的车子不动,沈睿就只能也在后面蹲着。他这一蹲就是几十分钟,凌晨正是犯困的点,沈睿等得直打哈欠。他想劝纪尧别跟了,真想知道叶祈远干了啥事后面在问就是。 但是转过头,他却看到后座上的男人已经降下了车窗,一双冷色调的眸子长久的注视着严岱车子的后窗,像是能透过玻璃看清里面青年的一举一动。 沈睿不懂纪尧,一开始看纪尧跟着,只以为八成跟展华之前的阴谋有关系。但是现在跟了一路,再看着后面毫无疲色的男人,一向直男思维的沈睿却突然读出了些许“守护”的意味。 雨停了,雷声也停了,沉重的乌云逐渐散去,露出被水洗过的清亮天空。西垂的弯月变得浅淡,逐渐隐没在大亮的天光中。 在东方的地平线上有一辆车子驶了过来,这车子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牌,外壳也略显老旧,看车牌还是隔壁市的车子。 一开始沈睿还以为天慢慢亮了,路上有了路人,但出乎意料的是,这辆车子竟然在严岱的车前停下了。 车子还没停稳,后座的车门就连忙打开,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匆忙的跑了下来,由于太过焦急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慢点慢点!”在她身后,年过半百的丈夫忙搀扶住她,嘴上虽提醒着慢点,但脚步却是一个比一个慌张。 随后驾驶座的门打开,下来的是个同样满面焦急的男人,他搀扶着两位老人立刻就往严岱的车子走去。没等三人走到近前,严岱率先下车将几人拦在了不远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