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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化完妆,他将乐队的卫衣外套罩在演出服外面,蹲在地上拨弄着才换上去的新琴弦。 “你看上去像离家出走的不良少年。”付晶用小腿碰了碰他。 不良少年仰起下巴,朝向自己这边的耳朵上,戴着一枚童军花的克罗心耳钉。 “还不是被你拐走的。”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效果器那段可以跳过去,我乱编的。 下一章的时间线是现在。 第29章 第29章 松市。泰坦女王。 付晶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睛,今天他左眼的正下方画着一颗红色的星星,而右眼正下方则缀着一滴黑色的眼泪。 化妆师又蘸取了两种颜色混合的眼影粉,拍在他嘴巴的右半部分直至唇角边,形成一道开放性的深红色伤口,散发出阵阵血腥气。 头发里则插着黑色的羽毛,随着他头部的动作优雅地飘动着,仿佛鸟类的羽冠。 从椅子上站起来时,身后的Ten被活活吓了一跳,拖着嗓子喊道:“救命啊,老巫婆吃小孩。” 付晶拎起接发的发尾,像使鞭子似的毫不留情地抽在他胳膊上,“少自作多情,你的rou太老了。” 彩排已经结束,奥斯卡正在对着电脑检查program(*),加京在练琴;付晶跟众人打了声招呼,说想透透气,便独自一人披着外套走出了泰坦女王的后门。 说是后门,其实就在停车库边上,靠墙的角落里放着一台老旧的自动售货机,表面蒙着的玻璃灰扑扑的。一根立式烟灰柱,一条掉漆的长凳,靠外的两侧用波纹铝板勉强围住,墙根处则残留着雨水冲刷后溅起的污渍。 付晶停在长凳前,用指尖轻轻抹了一把,见蹭回来一手灰,便学着女生提裙子的模样,将衣服下摆全部撩到小腿上方,然后蹲在了凳子旁边。 他把胳膊肘架在膝盖上,画着星星的那半张脸埋在交叉的两臂之间,带着潮气的冷风吹散了他烟灰色的头发,露出了坠落在皮肤上的漆黑水滴。 蜷缩在这个位置,似乎只要稍稍一转头,就能看到十八岁时的自己。 那是他离开家去吴市的前一天晚上。付晶下台以后,在这个四面透风的破地方待了两个小时——甚至更久,攥在手里的手机,甚至比他身体的温度还要烫。 结果什么也没有等来。 之后,他又拖着酸胀发麻的腿,一口气跑到了防波堤边,对着黑沉沉的海平面发呆,一待就待到深夜,直到家里打电话喊他回去。 像个白痴。 泰坦女王的老板,一个扎着脏辫的魁梧中年人,正沿着建筑物的外墙张贴排队时的指示标,无意中发现了蹲在墙角边的他,就这么捏着打印纸和胶水,腾出另一只手远远地冲他打招呼,“小付?” 闻言,付晶站起来,略微活动了下双腿,拔高音量喊道:“是我——”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他,老板喜出望外,喋喋不休地问了一大串问题,诸如: 你这次带回来的人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以前的队友呢; 小季呢; 乐队发展得好吗; 亏不亏钱? 付晶深吸一口气,等他泼豆子般地把话说完,三下五除二地交代清楚了:“跟他们拆伙了。混得挺好。没亏钱。” 对方遗憾又懊恼地“哦”了一声,沉默半晌,嘱咐他等在原地,然后慌里慌张地离开了。 在室外待久了,付晶觉得有些冷,两只手揣在袖子里,来回跺着小碎步。他不时地跳上路牙子再蹦下来,像只浑身长满了黑色羽毛的小企鹅。 老板回来时怀里抱着许多东西,他先是递给付晶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说里面有些喝的,让他带进去跟队友分了。随后又拿出一块白色的签绘板和几支马克笔,语气郑重地叮嘱道:“我要放在店里的,你给我写好看点,让你的队友也签上。” 付晶怔怔地捧着那块单薄的板子,就像赤手接住了初降的新雪,一阵温柔而冰凉的触动。 回到后台时,其他三个人围着今天的曲目表正商量着什么,见付晶来了,加京主动往旁边腾开个位置,示意他坐下。 他把塑料袋拎到众人面前晃了晃,“老板给的,你们分了吧。” 袋子里装着四罐口味不一的功能饮料,居然还有两包烟。 加京拨拉了几下香烟壳子,兴味索然地收回了手,“这烟好像是爆珠的,留给甜老师吧。” 如果这句话换做奥斯卡来说,Ten肯定会暴跳如雷地撸起袖子直接跟他吵架——因为有些人觉得抽爆珠烟显得很娘。 但Ten是不敢凶加京的。虽然沙利叶的四个人里,他最年长,加京年纪最小,但就话语权来说,加京反而是排在第一位的。 毋宁说,他只敢冲着奥斯卡发火。 “我去外面抽。” Ten默默叼着烟,在打开后门的同时用力咬下烟嘴,用清脆的“咔哒”一声来表达自己无言的抗议,如同那颗碎裂的爆珠。 把签绘板的事交待完毕以后,付晶轻描淡写地带过一句:“今天我要MC。” “说吧,回趟家应该的。但是别讲太长,超时要加钱。”奥斯卡回答道,对他的要求没有表示出丝毫意外。 视线停留在曲目表上,付晶继续征求着两人的意见:“加在encore上台之后行不行?我讲完再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