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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被问及自己时,向诗简单说明了大学的专业和现在的工作,他担心对方不自在,故意隐去了学校和公司的名字。 中途,付晶去了次洗手间。摆在桌子上的手机被调成了静音,屏幕显示的消息提示却一直闪烁个不停。他留心多看了几眼,发现横幅通知全部来自微博。 手机的待机背景是一张白色羽毛飘落在倒挂弯月上的图片,向诗直觉这是乐队的宣传图,但奇怪的是,最底部标注的乐队名字和自己记得的那个完全不一样。 几乎没有犹豫,他飞快地对着屏幕照了张相。然后暂时按下心头的疑惑,若无其事地继续着等待。 · 那日见面之后,两人由于住所相近便一起拼车回了家。起了个大早又高强度工作了一整天的向诗此时早已是筋疲力竭,再加上喝了酒,一上车就昏死般睡了过去。 付晶先下车,临走前非但没吵醒他,还提前把车钱一起结了。 到家后向诗有些败兴,好像是自己小气吝啬才故意装睡一般,意欲把钱打回去,付晶却婉拒说:你下次再请回我好了。 看着那条回复,视线落在了“下次”这两个字上,向诗的嘴角先是无法抑制地上扬了起来——接着又被生硬地强行压了回去。 扯掉领带,心满意足地跃进沙发里,不在乎西装会被压皱,也不在乎满身的酒气,他难得地将连日来的烦心事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是周五的夜晚,不用去焦虑工作,更不用担心明天的安排,恰到好处的困倦与微醺的醉意温柔地缠绕住了向诗,他轻飘飘地坠入了缥缈的云雾之中,脑海中只剩下了一条被命名为“今天”的最新记录。 第3章 第3章 “这块要解释起来太复杂了,后天就要跟客户报告,时间来不及,用阎辰的结论来讲吧。向诗,你帮他一起做PPT。” 会议上,老板雷厉风行地否决掉了向诗熬了两天才整理完的提案书,直接打发他替组里的前辈打下手。 一散会,阎辰就冷着脸吩咐道:“下午设个三十分钟的短会,我来告诉你具体细节。资料待会儿邮件抄给你,开会前记得看熟。” 虽然本来就没指望能一次性通过,但整个提案被彻底扔进垃圾桶的结局也实属意料之外。 老板当然了解向诗是中途调职,经验几乎为零。那么可想而知,即使花费了大量精力在前期调查上,不懂的东西就是不懂,难道还指望他在几天之内无师自通? 在期限非常紧迫的情况下,这样做的结果,第一是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却得不到应有的产出,效率极差;第二是让向诗本人颇感压力,并且心生怨气。 美其名曰锻炼工作自主性,实际上就是没花心思在团队管理上。做不好就把责任推给下属,指责你学习能力不够;做得好就全是他用人有方,激发了员工的潜力——这领导当得真是轻松。 向诗在脑子里条理清晰地骂了老板一通,表面上却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般,飞快地编辑起了会议邀请。 毕竟身处乙方公司,这些年来他早已学了适时戴上专属的假脸面具。 这个行业里巧舌如簧的人很多,甚至,如果你不具备将做了一百分的工作,描述成做了一百二十分以上的能力,那么几乎不可能得到出人头地的机会。 这点他在来吴市之前就深有体会,只是没想如今到换了个项目,居然连编织语言的基本材料都丢失了。 短会上,阎辰挑重点把任务交待了。向诗要做的,是往定完大致框架的PPT里填内容,考虑到材料后天就要使用,最好能在今天之内把初稿全部做完。 刚进小组的时候,向诗曾向邵珂打听过这里的团队氛围,对方讳莫如深地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怜悯地说道:“阎辰带你的话……应该挺难受的……” 向诗心底一凉,“什么意思?” 邵珂斟酌着用词,似乎在考虑如何表达才能更加准确地形容出阎辰的特征,“他这个人很缺乏耐心,光看结果说话,如果你达不到他的心理预期,他会非常露骨地把你当傻子看待。” “拜托,我现在不就是白纸一张?” “那你就心安理得地当傻子吧。” “……” 由于接下来要陪老板一起去见客户,没时间再回公司,阎辰吩咐他把做完的PPT放在共有文件夹里,说自己会抽空确认。 任务交待下来的时间是下午两点。鉴于工作量很大,向诗粗略估算了工时,确信今晚要留到十点以后。 在截止日之前被剥夺睡眠的生活节奏他的确是习惯了,可是习惯并不代表认同。 既然早知道让我一个人做新的提案书有很大可能会达不到要求,而且时间只有一周不到,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安排我去帮阎辰做PPT?非要等到最后关头推倒重来,真是莫名其妙。 向诗面无表情地敲击着快捷键,一团蓄满了大量水汽的积雨云滚落下来,把他的肩膀压得越来越垮。 从第一年进公司起,他就对这种吝惜投入,却贪婪产出的工作方式甚为反感。 好像周围的每个人都在用“我很忙”粉饰着漏洞百出的事实,谁也不清楚他们殚精竭虑做出来的资料别人会看几分钟,甚至,根本就没有被过目的机会。 向诗有时会想,正在他手下缓慢成形的这份提案书其实是堆垃圾,只不过因为可以得到报酬,才会误以为生产垃圾这件事是有价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