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页
祝余脚下一顿,突然记起来自己好像忘了告诉林巍自己的手术。 “抱歉。”祝余低声道。 “唉…”林巍长叹一声,站起身来,“下班时间还进手术室?辞职吧。” 祝余没再说话,抬脚走去楼层的电梯间。 “去哪儿啊?”林巍吊儿郎当地跟在他身后,“进ICU了都,没得看了。” “我回值班室。”祝余淡淡道。 “都这样了还在值班室凑合啊?”电梯门开了林巍赶紧走进去,“中国好医生,不过我劝你别回去。” 祝余面无表情,抬手就要去按楼层按键。 然而林巍却握住了他的手腕:“跟我走呗。” 祝余睫毛颤了一颤,最后还是垂下了手腕。 “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林巍按下负一层,短暂的失重感后,电梯下沉。 “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好好休息。” 祝余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绵长的呼吸。 林巍的车开得很稳,祝余的家就在医院附近,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他脱下大衣,在玄关出整理好挂进衣柜。 换了鞋子洗漱完毕,最后挤了些免洗洗手液,走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巍靠在餐桌旁看完他这一系列动作,然后对着卧室的方向道:“实在睡不着再吃药。” 房间内的祝余刚接了杯温水,拧开床头的药瓶倒出几粒,也不管林巍的话,仰头全部吞下。 他将药瓶拧好放回原处,打开衣柜换好睡衣,掀被上床。 林巍敲了两下门,祝余没有应答。 对方推门进去,把夜灯打开。 “吃药没?”林巍探进去个脑袋。 祝余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透着nongnong的疲惫。 “怎么就不听医嘱呢?”林巍眉头拧着,絮絮叨叨走到床边,“借了这么久,一朝回到解放前?吃了几颗?啊?” 祝余没有回答,只是翻了个身,像是有些不耐烦了。 林巍叹了口气,重新把房门关上。 祝余这一晚上睡得很不安稳,他的梦凌乱又繁杂,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而又耗费精力的长跑,各种人与事在眼前交替。 那些被压抑多年的曾经,让人崩溃的过去,在见到傅辞洲的那一刻起,就像是病毒一般入侵了祝余身体各处。 他疲惫、不安、害怕,且无所适从。 伪装使触感放大,藏匿于黑暗中那些不见天日的想念,在睡梦中破土而出。 “傅…” “辞洲。” - 隔天七点,祝余按时起床。 他面无表情地整理床铺,开窗通风。 换好衣服,祝余走出卧室,抬眼就看见林巍大岔着腿睡在沙发床上,甚至还轻轻打着呼噜。 这样的睡眠质量祝余着实有点羡慕,他洗漱完毕进了厨房,给自己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有我的份吗?”林巍伸了个懒腰,在客厅哑着嗓子地喊道。 “没有。”祝余拿出面包放进烤面包机里。 “唉…”林巍叹了口气,“这边外卖我都吃腻了…” “我一会儿要出去,”祝余不给他等外卖的时间,“楼下有店铺,你去那里吃吧。” “这么无情吗?”林巍挠着头发站起身来,“好歹我昨天在医院等你到半夜,回家又守了一晚上,你就这么对我?” “你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祝余又热好牛奶,往里面加了一大勺糖。 “致死量,”林巍打着哈欠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今天你有事?” 祝余搅着牛奶,轻轻“嗯”了一声。 铁勺和杯壁碰撞,发出“嗬啷”脆响。 林巍低头笑了一声,倚在厨房的门框里:“去找你的前男友?” “去和我爸买年货。”祝余把烤好的面包拿去盘子里,垂眸抿了一口牛奶。 “那得等中午,”林巍伸手从盘子里捏过另一片面包,边吃边道,“学弟,你对你的心理医生不坦白啊!” 祝余抿起唇瓣,舌尖悄悄舔过那片乳白。 “为什么毕业来元洲?”林巍嘴角噙着一丝玩味。 厨房采光良好,面积也大,晨光照进屋里,给瓷白的桌台渡上了一层金光。 祝余喝完牛奶放下空杯,他看着水池旁的抹布,久久不语。 “因为他,是吗?”林巍问道。 “不是。”祝余打开水龙头清洗餐具。 “想什么呢?”林巍搓了搓刚才捏过面包片的手指,“都七年了。” “跟着老师过来的。”祝余淡淡道。 水声沙沙,冰凉如深冬的清晨。 “那你当初为什么选孟老?”林巍又追问道。 “是老师选的我。”祝余回答道。 林巍手掌按在cao作台的边缘,站没站相的靠着:“你跟我没必要来这一套,双向选择,你不愿意没人逼你。” 祝余瞥了一眼林巍,把洗好的杯碟放在沥水篮里。 “钱是你的,你花钱看病,然后骗我。”林巍勾唇一笑,“这可怎么办?你说我管不管你?不管我怕自己良心不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林巍眸中漆黑,像一口深不可测的井。 他们认识了快有七年,祝余依旧没有琢磨透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