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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至尾,稀拉几句交流都是无关紧要,甚至莫名其妙的。 景灼喝多了都保持体面,没狼狈地逮着一夜|情床伴倒职场家庭乱七八糟的苦水,在床上也没打怵。 就跟真炮王一样,过后景灼自己都佩服自己。 现在慢慢清醒了,天也快亮了,才缓过劲儿来。 身旁程落翻了个身,动作很轻,但景灼还是一惊,又差点儿掉到床下。 - 迷瞪一觉,早上六点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老师忙,医生比老师更忙。 夜生活再跌宕离奇,进校门的瞬间还是正直的好人民教师。 “老师好。” “老师早上好!” 景灼冲踩点进来的学生点点头。六中这帮学生太淘,能跟老师好好打招呼的现在都被景灼划进了“乖学生”的范畴。 打招呼不说人话的在上课铃响后出现在教室门口:“景哥早哇!嚯别这么看着我,我昨晚上刚看了咒怨……您这脸色是失恋了?” “打报告了吗。”景灼沉着声音,底下鸦雀无声,有憋笑的。 “报——告——” 景灼手撑在讲桌上,身上虽然不疼,其实稍微有点儿说不出的别扭,嗓子也有些沙哑。 他语气硬冷:“两个字儿说出来山路十八弯的效果,怎么着,嗓子里装了簧片?” 歪歪扭扭靠着门框的女生刚要回怼景灼,后者伸手一指后黑板旁的表:“几点了。” “哎呦不赖我——”女生咧咧着嗓门儿,手揣在校服裤兜里,水路九连环开了,“我哥今早上没送我上学——” “程忻然,”景灼被她咧咧得头疼,屈起手指敲了敲讲台上的记分册,“那之前的八次怎么算?” “我哥他忙——”叫程忻然的女孩儿迟到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平时串班翘课化妆改校服裤腿样样没落,昨天景灼本来要家访的就是她家长。 是不是家长的过错不好妄下结论。程忻然一直给她哥推锅,从来没提过爸妈,这点景灼记着,训她都用不痛不痒的话,怕伤着半大孩子易碎易变形的心。 “回位,再有一回自己去校办讨休学申请。” 程忻然当然知道这是在吓唬她,嬉皮笑脸进了教室:“谢谢老师——” 全班同学注视着这位涂着荧光口红画着死亡细平眉,裤腿收得比冰丝袖套紧的精神小妹,眼神里满是羡慕。 一班人都挺怕这个实验高中调来的人狠话不多班主任,只有她该怎么横还怎么横。 “默写都会了是吧?”景灼往下掷一圈眼刀,听着他们倒抽凉气,“找四个同学上黑板默写,老规矩,错一个整个单元知识点罚五遍。” 下了课回到办公室,组里老师几乎都出去学习了,屋里几乎没人。他坐下来,拿出上次班里月考成绩,给每个学生找偏科点、揪可疑成绩。 成绩单上红笔标注了密密麻麻一纸,等待着这些孩子们的是景灼或严厉警告或鼓励提点的谈话。 其实他完全不用这么上心。 交换岗位是临时的,老太太坚决不要他陪,他在这边肯定待不了几天,可能寒假之前就回实验。 老师之间可能都有跟自身利益挂钩的各种态度,但他对那套听不进。 哪有亲学生和别人学生的说法?早晚得毕业,早晚得送走,既然陪了他们一程,就得给他们道儿指正了,尽力拉他们一把。 不说多高尚,景灼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没感情挺漠然的人,只是站在讲台当了三年老师,大学考教资那年“塑人生,担未来”的宣誓词他一直没忘。 垂着眸子,面无表情地在程忻然倒数第一的名次上划了个问号,景灼转了下红笔。 手机在旁边振动一声,是一个猫头像发来的消息:起了吗? 回忆了一秒,没想起来这位是谁。 紧接着,猫头又来一条消息:伤口每天一次碘伏消毒 红笔“啪”掉到桌上。 程……叫什么来着?噢对程落。 先甭管他升升落落的,现在景灼脑子里全是昨晚的起起伏伏。 巨大的尴尬和羞|耻感涌来,他放下手机,没回程落。 想了想,又拿起来回了个“在上班”。 当然不是跟他的一夜|情对象汇报行踪分享日常。 对方的“起了吗”问得委婉,景灼自然也回得委婉——意思是起了,没在你家逗留,好聚好散,昨晚负距离今早天涯海角,不纠缠。 聊天就此终止,再没下文。 景灼叹了口气,无论再怎么离谱,这炮都打过了,还留着联系方式怪别扭的。 腿上的小伤口昨晚在床上程落一直小心避着,这两天勤消毒好好养养,他不打算去拆线了,县医院的外科他也不会再去。 一小时后微信依然安静,他点进布偶猫头像,毫不犹豫地按了删除。 刚看着对话框消失舒一口气,手机振动。 “喂您好。”景灼接起备注是“程忻然家长”的来电。 “老师上午好,实在是抱歉……”程忻然家长再次放他鸽子,那边听着乱哄哄的,还有交杂的机械音,以至于听不清这位家长的本音。 “没关系。”景灼现在对程忻然家长很佛系了,不生气,甚至内心毫无波澜,“您再另挑个时间吧,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总有您中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