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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应该是伤了肩,捂着肩自说自话单手去扶车,长腿往上潇洒一跨眼看要走,言简意赅道:“侧楼挂急诊,外科。” “合着你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了?”景灼并不好惹,当高中班主任的火气都不小。 他强忍疼痛走过去,一把扣住秃了的后座底儿,刚要薅起肇事逃逸者的领子给他再来个人仰车翻,对方却真有急事儿似的,往旁边一侧轻巧闪开了。 电动车窜出去的瞬间,一个手机被向后掷过来。 景灼下意识接住,再抬头时电动车已然成了夜幕中一个遥远的小点,滴滴啾啾响得他额角跟着一跳一跳。 ……cao。 作为一名人民教师,爆粗口并不是好行为。 所以此刻攥着那人的手机,景灼心里开始无声地、惊涛骇浪地,狂|cao他大爷的腿儿。 自己小腿的血还没止住,手机振动起来,是出租车到了,缓缓停靠到他跟前。 “小伙子!”司机师傅在他拖着伤腿上车之前降下车窗,伸头喊,“没油了,你要不急的话咱先去趟加油站!” 景灼看着油表闪烁的红灯,觉得自己最近属实有些点儿背。 - 手术室红灯灭,主刀医生揉着左肩推开门,告知家属病人脱离危险后往更衣室走。 “程大夫,今晚上病人多,外科那边缺人。”一个年轻护士跟过来找他搭话。县医院有时候人手不够,夜晚急诊各种科医生都能顶上帮忙。 主刀的正是程大夫,这位在县医院算棵公认院草。 人家穿白大褂像卷卫生纸筒子,他一穿躺病床上的小姑娘都偷瞟。大龄单身男青年,个儿高长得帅,对病人同事都温和,外形性格没得挑。 就是嘴有点儿欠,身边同事天天被他损得体无完肤。 “今天不是他夜班,我去顶。”刚和他从同一手术室出来的一助安韦叫苦连天,皱巴着脸,“缺觉,这两天熬得心悸,再不休息我该躺手术台上了。” 终于结束手术,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程大夫也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两手揣兜不紧不慢地在走廊遛逛,开口时嘴角勾着笑:“韦啊,你那脸耷拉地上走一圈保洁阿姨都不用拖地了,跟病号欠你钱似的,要躺手术台也是让人给揍的。” “嘿?”安韦看向小护士,忿忿然,“你说这玩意儿有同情心吗。” 小护士懒得理安韦,听说夜班不是程大夫,今晚值班看帅哥的乐趣全无,撇撇嘴准备走开。 “回去歇着吧。”程大夫拍了拍安韦,“眼袋太惊悚,一会儿路过心脏科室记得绕行。” “谢谢程哥,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安韦立马满血复活,苦瓜脸瞬间收起,一步三蹦进了电梯。 他程哥挺想给他一脚:“麻溜滚走。” 交完班穿过候诊厅,程大夫从一排病号伤号前走过。 其中一个伤号拿着俩手机阴着脸,小腿扎着止血带。 这伤号长得挺好看,人堆里一眼就能挑出来那种。 “怎么了?”护士见他往旁边看,问道。 “没什么。”程大夫收回目光,笑笑。 - “21号往后的来304诊室——” 人群松动,景灼听见播报,息了屏终止和话痨家长的尬聊。 他刚好是21号,而21号往后那几个头疼脑热小伤小痛的早就等不住离开了。 腿其实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刚才看着吓人,伤口不算深,血也很快止住了。 但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肯定得去派出所报案调监控,逮出来那马路牙子飙车手给他暴揍一顿。 刚才挨号时他一直在回想车牌号和车主相貌,奈何破路灯灯光实在微弱,毫无线索。 押在这儿的手机估计也不是那人的,锁屏是只P着小腮红冒着小爱心的布偶猫,手机壳同样是猫,一看就是小姑娘的手机。 景灼按着眉心往诊室走去,最近事儿赶事儿实在倒霉。老太太肝炎非要在小县医院治,他调岗跟过来照顾却被她往回赶、破出租屋半夜楼上装修对门吵架、班里几个小刺儿头看他年轻,不服管,恨不得掀天…… 还有在大街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被路牙子飙车手刮花了腿。 cao他大爷个腿儿的! 手搭在门把手上,景灼抽了口气,调整表情。 点儿再怎么背,心里再怎么不爽,外人面前还是得好整以暇。 敛了自己的低气压,他推开诊室门。 诊室弥漫着比候诊厅更浓的消毒水味儿,坐班医生背对着他,听见动静没回头。 景灼清了下嗓子,走过去把就诊卡放到桌边:“大夫您好。” “坐。”医生还是看着电脑,用一种莫名愉快的语气道,“后面还有人吗?” 声音挺好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点儿耳熟。 景灼坐到凳子上,瞥了眼愉快医生的侧脸:“没了。” 这位医生的白大褂敞着怀,版型松垮却被宽肩刚好撑起,袖口露着一截里头黑色的衬衣,覆在鼠标上的手明明未施力,修长手指却带着力量感。 医生微微往椅背上仰了一下,松开鼠标,转而从桌上掂了支笔在指间转了半圈,不疾不徐掀开病历,往上娴熟地写了行字儿……或者说画了个符。 正经里透着闲散随意。 而这些都只是眼梢带过,景灼不动声色地把余下绵长的一眼滞在他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