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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眼角一抽,后颈炸起一搓灰色的狼毛,那是他即将发怒的前兆。 修士还在那不停地叭叭:“异教徒就是无礼又野蛮!你们再不接受光明神的洗礼,以后是要下地狱的——” 他还没说完,只听咻的一声,脸颊上传来一阵绵密的刺痛。 修士愣了下,抬手摸了把脸,马上就摸到了满手的鲜血,他惊骇地转过头,发现身后的木墙上,一根黑色的羽毛在颤巍巍地抖动。 一个冰冷的女声从门口响起:“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脾气变得这样好了?” 男人后颈的狼毛瞬间收了回去,语调恢复平和:“这不是担心给你惹麻烦吗?” 纪迟眨眨眼顺着声音望去,那是个浑身漆黑的女子,乌黑的头发被罩在防风帽里,脖子转动间会不经意落下一缕,仔细观察会发现那缕头发像一根长而纤细的羽毛。 “第四席雇佣兵,黑鸦……”有修士低声惊呼,忍不住往角落缩了缩,“她怎么在这里!” 黑鸦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带着风雪的气息往角落走去。 “你要干什么?我们可是光明神教的人!”一个修士色厉内苒喊道。 黑鸦右手一动,从袖子里落下一弯小小的铁弓,她轻扣住弓弦,以羽毛为箭,咻咻几声将出头的修士钉在身后的墙上。 她脚步不停,一步步来到践踏馅饼的修士身前。 黑鸦单手扯起吓到说不出话的修士,深黑色的眼珠冷漠地直视他,接着将他往地上一甩,甩到那滩烂兮兮的馅饼前,抬脚踩住他的头。 “吃干净。”黑鸦冰冷出声,“十秒后地上要是还有残渣,我会把你们都扔出营地。” 在场修士们脸色都变了,暴风雪中被扔出营地,下场只有死亡。 地上的修士怒意上头,扑腾挣扎,梗着脖子抗议:“我绝对不吃!这哪里是人可以吃的东西?” 黑鸦侧了侧头:“扔一个出去。” 一个雇佣兵嘿嘿一笑,上前拎起一个修士的后领,扣住他想要拿法杖的双手,往门口拖去。 修士蹬着腿大叫:“不!不!不要拉我出去!你赶紧吃啊!还想害死所有人吗!” 其余修士们也开始面色难看地劝诫他,眼中有迁怒也有祈求。 “十、九……”黑鸦开始报数。 “我……我吃!”修士在威胁和抱怨中不得不做出了选择,眼睛发红盯着地面一滩恶心的馅饼,狠狠闭眼,屈辱地凑了上去…… 黑鸦冷眼看他吃完,终于移开了脚,转身离开之前抛下一句:“敢吐出来结果一样。” 她教训完修士就走到纪迟附近,坐在不远处的方桌上:“给我来杯麦酒。” “四姐,喝这杯蜂蜜酒吧,这还是那个小兄弟请我们的呢!”一个汉子谄媚地凑上前,捧着一杯还没喝过的酒液。 黑鸦不喜欢甜唧唧的东西,颇为嫌弃地摆了摆手,但神色平缓了一些,朝纪迟微微点了下头。 她的眼睛和鸟类一样,黑眼珠占据了大半眼眶,很难判断出她的焦点落在哪里。 纪迟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方向,不解地垂眸打量自己,还以为衣服沾上了污渍。 很快,一阵黑影飞速闪过,刚刚还在几步开外的姑娘瞬间坐到了纪迟身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盆中的白乎乎的一团。 哦,她在看那只蠢兔子。 蠢兔子还真的撑下了一大盆,本就圆滚滚的身体更圆润了一圈,仰身大字型躺在一干二净的盆底,眼神直愣愣的。 兔子缓了好一会儿才转动眼珠,一下子就和黑鸦对上了眼。 西拉脸一红,迅速翻了个身,将肚子遮了起来——他可是只绅士小兔,怎么能对女士失礼呢。 毛绒绒的白肚皮不见了,黑鸦收起遗憾的表情,她看了眼聚在一起嘀咕的修士们,转过头对纪迟说:“教廷很记仇,你今天没有出来帮助他们,他们一定会找理由把你们抓去‘净化’。不过这次你是被我们牵连的,雇佣兵团会承担责任。” 她递给纪迟一根乌黑的鸦羽:“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拿着它到兵团寻求帮助,我们会无偿为你解决一次麻烦。” 纪迟不觉得自己会用到它,却还是道谢接了过来。 暴风雪一直吹到傍晚才渐渐停息,教廷修士们没等风雪完全平息下来,就忙不迭离开了营地,像是身后有狼追赶一样。 纪迟不想和他们同路,便在营地歇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才告别这里。 西拉满眼不舍地频频回头望着酒馆,接下来的日子它又要和rou干相伴了。 纪迟取回了他的小鹿和雪橇,小鹿休整了一晚上,重新变得精神焕发,雪橇被山羊老头敲上一层坚固的金属,外观看起来其实没改变多少,但纪迟知道它改变了不少。 临走前,不少雇佣兵跑出来送别他,兽人们的友谊很是单纯直接,一起吃过饭喝过酒,就是好兄弟了! 纪迟坐上雪橇前,犹豫了一下,仰头面对营地大门上停着的乌鸦,挑唇说道:“请帮我给唐捎上一句话,兵团非常好,吉祥物会保护你们的。” 乌鸦一愣,看着纪迟离开的背影,很长时间没能做出反应。 “四姐!上面不冷么?快下来吃点东西吧!”有人在营地里喊她。 黑鸦回过神来,垂头思考了一会儿,拍打着翅膀飞向高空:“我有事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