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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是这样贪心而懦弱的他,还是赢得了太阳的垂怜。 原来所有的不幸都在此刻成了命运回馈给他的礼物。 江屿想,原来毛猴说的一点都没错,爱一个人,是无怨无悔,是不计后果。 他希望徐衍昕一辈子健健康康,平安喜乐。 江屿去见了周溯息,周溯息仍旧是那副虚弱的模样,但眼里多了些说不清的东西,仿佛支撑着他的rou身。 未等周溯息说话,江屿便道:“抱歉,我不顾你的感受制定了那样的计划。” 周溯息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说,只是讷讷地说了声“没事”,又道:“江律不是不顾我的感受,是不相信这世上有正义。其实我原本也不信,是见到了徐律后,我才有了期待。你今天来找我,恐怕也是因为徐律吧。” 江屿一怔,本想否认,却听周溯息道:“原先你是想通过诉讼获得名利,现在你却想通过坚守他的信义获得他的认同,对吗?” 他从不知道周溯息原来是如此能言善辩的人,只说:“不,相反,是他说服了我。我以前一直认为这个世界没有公正,只有局势好坏。所以我想利用局势,替你获得公道,也趁机得些好处。然而我不过是自以为聪明罢了。踏踏实实地做好一件事,认认真真地想要替一个人辩护,这是他教给我的。正义是奢侈的,我没有资格随意安排。” “原来如此,所以你今天只是来向我道歉的?” “是。” “但比起道歉,我更想要别的。” 江屿抬头看向他,周溯息说:“媒体替我搜刮了不少证据,接下来会是一个工程量浩大的诉讼。你还能担任我的律师吗?” 江屿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周溯息垂下眼睛,说:“万留说,这是他欠你的。” “你又何必替他还人情?更何况,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如此草率地决定?” 周溯息望着窗外,幽幽道:“江律,我以为你也明白那种感受,小时候执着想要的东西,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正义也好,名利也罢,到手了才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重新回过头去看,只觉得空荡荡的。我仔细想想,让我还愿意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好像只剩下他了,不管是好是坏,总是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江屿沉默下来,难以想象这背后的绝望和苦楚。他似乎并不了解周溯息,他以为周溯息不过是个可怜的受害者,却未曾想过遭受如此惨痛经历的人,骨子里的坚韧恐怕不比他少。 周溯息见他不说话,忽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道:“不说这些了,江律可知道,为什么万留偏偏要见徐律?” 江屿抬眼看他,周溯息凑近他,轻声说:“因为喜欢,想要独揽太阳的光辉的人,可不止江律一个。” “那还是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周溯息抱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江屿道:“你从前好像不是这样的性格,看来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你。” 周溯息半真半假地说道:“像我这样能够苟延残喘到现在的人,多少要学会演戏的。” 走出咖啡店,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他站了许久,只是摇头笑了笑。 送徐衍昕进医院时,他急得几乎肝肠寸断,陪他离开时却又有所顾虑,江屿总怀疑医生太早就让他出院,那道腹部上的创口,不大不小,却正正好好刺在了江屿的心尖上,他没法像徐衍昕一样没心没肺,总拿自己的疤开玩笑。徐衍昕总说,这疤就像他耳后的雪绒花一样,是他勇气的象征,江屿却觉得,是他的罪证。 他搂着徐衍昕的肩,问他:“如果那时候我跟你告白,你会答应吗?” 怀里的人静了会,说:“会的。” 江屿沉默了许久,说:“这样啊。” 作者有话说: 进入尾声了。 第74章 当年他那么多夜的辗转反侧在那一句“会的”面前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那是徐衍昕勇气的象征,也是他一生的遗憾。若是当时他像个愣头小子似的,他们万万不会直到现在才知道彼此的心意。徐衍昕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对他说:“但现在更好。那时我活得稀里糊涂的,可能会辜负你的喜欢。但现在我知道我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就不会了。” 江屿笑道:“真是傻的,你哪有辜负过我。” “那天去找你前,我在家理东西,翻出了那盒糖,才看到你给我写的话……” 江屿愣住。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送了徐衍昕一盒糖,盒底写着“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的表白,只是徐衍昕从未碰过,他的心事便被埋了十年。他问:“怎么好端端地想起来去看?” “我本来只是好奇,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徐衍昕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低头看着地,“却没想到看到了那些。我知道你喜欢我,却没想到原来这么早,其实我不太了解你,小的时候我总把你想得太好,长大了我又把你想得太过分,其实你让周溯息那么说,是觉得说出那几个位高权重的反而会在接下来的诉讼中处处受限,不如先赢个一半,其实这些我都懂,但那时候我光顾着觉得你过分,没有职业道德了。” “的确是我过分。” 徐衍昕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还是当年那般又圆又润,道:“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心里想的,怎么样?省的我猜来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