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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精通茶艺 第169节

    稷旻镇定自若:“几句话便可道明的事,何须长篇大论。父皇想听,儿臣即刻便可道来。”

    嘉德帝笑了一下,望向他时又骤然收笑,严厉道:“朕让你写!你就老老实实写!”

    稷旻想了想,坦然接受:“儿臣遵旨。”

    嘉德帝又道:“稷阳虽未大动干戈,但这一番折腾,行宫中必有风声。既然此事已暴露,来者想必也会变了路数,你还需想想,如何将这风声先压下来。”

    稷旻笑笑:“行宫夜间空旷,想来歌舞酒宴,璀璨夜灯,能叫人暂时忘了那些捕风捉影的杂事。”

    嘉德帝挑了一下眉,哼笑点头:“罢了,你一并去准备吧。”

    稷旻再拜:“儿臣告退。”

    嘉德帝看着稷旻离开的背影,心道,哪里似皇后说的那般沉迷美色耽误政事?

    分明满心盘算,谨慎周密,有着令人惊喜的进步。

    稷旻一出正殿,脸色便沉了。

    飞鹰和黑狼差不多听了个全,尤其太子那番回应,简直机智到令人拍案叫绝。

    他老人家压根没做什么记号,就是出去瞄了一眼。

    可这事无从求证,还能将三殿下为何忽然发现端倪的原由都内涵到了。

    只是……

    “殿下为何明言主战?此事非同小可,若传入朝中……”

    “传不传入朝中,这一仗,也必须打。”稷旻冷声打断,目光看着前方,神色逐渐柔和。

    湖畔那头,玉桑抱着一包新鲜果子,步履轻快的走在路上。

    每日都有果子送到各官员下榻之处,她自己跑一趟,便可挑新鲜的,祖父爱吃的。

    她是真将江钧当做了祖父。

    从前孤苦的小姑娘,终成受人爱护,也有人可孝顺的娇贵小娘子。

    就算为了她,这一仗也必须打。

    因有江钧吩咐,玉桑不用再去天宝寺,她乐得轻松,又因行宫到底安全,不会再碰上那个古怪的人,便殷勤起来,亲自帮祖父选果盘。

    拐过最后一个弯,下榻之处近在眼前,却被静候已久的人拦了去路。

    韩唯负手而立,挑眼打量她,笑了一声:“天宝寺的和尚,念得经更好听?”

    玉桑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眼,心中生疑,面上稳重作答:“没注意听。”

    韩唯浅笑:“那就怪了,一日不见,我倒是觉得你容光焕发,光彩了不少。”

    玉桑古怪的看着他:“大人有事?”

    韩唯:“有事。犹记万寿节时,玉娘子所赠贺礼精巧无双,想来对手工活计颇有心得,闻得近日夜间可方灯,韩某心血来潮,便自己做了个,还请玉娘子赐教。”

    说着,他一直负在身后的手转到身前,男人大掌所托,竟是一盏俏粉莲花河灯。

    韩唯双手修长,骨节匀称,肤质白皙,以至于掌心向上托着灯时,一眼可见他手指至指尖上细小的伤痕。

    显然是不擅手工才伤的。

    玉桑没看灯,倒是将那伤口看的清清楚楚,眼神顺着他的手臂游走到他的眼,静静对视。

    她想,按照寻常逻辑,自己现在应该发现这些伤口。

    然后……疼?要吹吹?

    不等玉桑回应,韩唯浅浅含笑的神情忽然变化,从她脸上微微错开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后。

    一只大手从玉桑斜侧伸出来,顺手接过韩唯手里的灯。

    都没见那只手怎么用力,一盏歪歪扭扭的纸扎河灯连同竹骨一并碎在稷旻掌中。

    稀里哗啦一声响,竹骨断开处参差的竹刺都扎到了手。

    玉桑看手识人,心头也像是被竹刺扎了一般:“殿下……”

    稷旻徒手挤爆了那盏灯,还玩味的在掌中团了团,掂了掂。

    “她可不擅这种粗活,但孤可以。就这么说吧,你这盏灯——”

    稷旻手腕一抖,团形粉灯被扔飞了出去,羞涩的掉入丛中。

    “——不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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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眼看大人大半日的功夫都白费,?英栾眼神一沉:“太子殿下,你……”

    韩唯竖手示意他噤声,并不为稷旻的举动影响,?只看玉桑。

    稷旻可以扔了韩唯的东西,却控不住他的眼珠,?见他眼神暧昧,?稷旻亦看向玉桑。

    玉桑在心里叹了好长一口气,?面上却笑:“原来韩大人对扎灯手艺颇有兴趣,巧了,听闻行宫内将办晚宴,届时便有宫人准备的现成的灯,?大人可以放个尽兴,?也不必自己弄得一手伤。”

    最后一句时,?韩唯眸色微亮,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轻搓,?笑了笑:“这样细小的伤口,?玉娘子竟也察觉,?倒不知玉娘子是一贯这样细心,?还是因人而异?”

    玉桑想,你都杵到我面前了,?我若视而不见,才显得古怪吧。

    稷旻舌尖在牙上碾过,?也笑了一下,?目光缓缓转移,钉回韩唯身上。

    玉桑则瞄向稷旻,心中忧愁更重。

    他二人似乎刚有缓和,?这会儿又掐起来,实在不划算。

    “韩大人说完了吗?”稷旻无意纵他二人继续旁若无人的你来我往,直接截话。

    韩唯不为所动,看向玉桑的眼神越发炽热:“既然如此,下臣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今日来找玉娘子,的确是为一件私事想要请教,又因难以启齿,才借纸灯为由。”

    稷旻:“难以启齿的话还是不说为好,玉娘子清白女儿家,平白听些乌糟话,有损清誉。”

    “那怎么行。”韩唯从容且迅速的反驳,弯唇一笑:“所谓难于启齿,只是一些私下的心里话,玉娘子上回听时,也并未觉得哪里乌糟有损清誉,我二人相谈甚欢。”

    他重新看向玉桑:“玉娘子可还记得?”

    玉桑想起那晚开导韩唯的事,恍然“哦”了一声:“是那件事啊。”

    稷旻面无表情的看向她,从玉桑的角度看去,他下颌线格外紧绷。

    她干脆收场:“韩大人若不着急,便改日详谈吧,我今日还有些琐碎的事……”

    韩唯将稷旻的反应悉数收入眼底,敛去心底那一丝失望与不甘,点点头:“好。”

    玉桑利落的与他道别,刚看向稷旻,他已开口:“孤找太傅有些事,一道走吧。”

    韩唯眯了眯眼,哪能不知真相,他打量着玉桑,却见她并不如寻常女子与心仪男子独处的喜悦,然满眼无奈中,又融着千丝万缕的包容。

    仿佛他此刻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她都能在酝酿片刻后欣然接受。

    这之前,稷旻的种种尖锐抵触,韩唯都不觉得有什么,甚至乐得气他。

    可当他在这一刻看到玉桑的眼神时,竟觉心头发堵。

    目送一双男女渐行渐远,韩唯的脸色终是沉了下来。

    扎灯时有意无意弄伤的地方,忽然就生了疼。

    韩唯抽出手帕,在伤处碾了碾,然rou里扎了刺,越碾越疼。

    英栾忙道:“大人,还是先将刺挑出来吧。”

    韩唯听者有心,笑了一下:“便是也有刺,也不该我来挑。”

    英栾一听便知大人心中在盘算,他想了想,还是说了今日行宫传的事。

    “大人以为,这古剌jian细一事,可信不可信?”

    韩唯毫不犹豫:“当然不可信。”

    英栾一怔,细观韩唯神色,逐渐了然。

    韩唯搓着手指,越发难受,终于转道往回走,“叮嘱刚提拔上来的几个,专心做事,莫惹是非。jian细也好,刺客也罢,但凡没有实地捉拿归案,便都是谣言,不可随意讨论猜疑,若叫我听见,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英栾称是。

    待这块的人都各自散去后,一个藏在角落一动不敢动的内侍轻手轻脚摸出来,顾不上抖袍正冠,飞快朝另一头奔去。

    ……

    玉桑知道稷旻是借故同行,索性挑了另一条更远的路与他磨时间。

    稷旻也没有拖拉,走出一段后直接道:“今日行宫中传言,说是有古剌jian细出没,你可听说?”

    果然是为这个。

    玉桑点点头:“祖父消息灵通,已经告诫我们不要到处走动。”

    稷旻心中微微放心。

    她现在可不止他一个人在意,尽是一个江钧,就远胜她那一双福薄的父母和一个蓉娘。

    稷旻站定,玉桑跟着停下,与他相对而立。

    她知道现在情况异常,他是有心护她,而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牵累江家。

    稷旻看着面前乖巧的少女,温声嘱咐:“那就听太傅的,不要随处走动,好好护着自己。”

    玉桑颇感意外。

    原以为他半道杀出,又与韩唯呛声,此刻少不得要说道几句。

    可是,他只是温和的提醒她要好好保护自己,并未拈酸。

    玉桑意外之余,又觉欣慰,甚至想体贴的提醒他,得尽快将竹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