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精通茶艺 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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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这个身份活过一次,早已熟练,不再背负江家恩情,只剩与他的纠缠。 但他显然也不想重新经历上一世的种种,并未强迫她进宫。 若她极力想摆脱稷旻,那等着她的,未必就是现在这个舒适的身份了。 反过来,即便她真的跑了,外面的一切就真的岁月静好安宁无忧了吗?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娘子,真的能得到安稳生活吗? 自此所遇之人,皆为良人吗?还是会经历更多地不堪和颠沛? 若外面的日子真的容易,母亲为何会拼死把她送回艳姝楼? 是因为知道人心险恶,世道艰难,所以才把她送回来了吗? 母亲熟悉艳姝楼的一切,知晓罗mama为人,或许早已猜测,她可能会辛苦些,但定能得份安稳。 稷旻的话固然隐含夸张恐吓,但有些事,他点的很到位。 她在艳姝楼过得是送往迎来的日子,在江家学的是邀宠争宠的本事,直至进了宫,在享受中养成了个废娇娇,可能连力气活都不能干。 她所学所精,未必适用于一个寻常女子求生所需。 是她把独自闯荡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随便一个现实问题都能让她寸步难行。 如今她身上已不再背负什么,只为摆脱稷旻,就要冒着风险去闯荡吗? 玉桑惜命怕疼的本性,在这一刻渐渐凸显。 倘若没有稷旻纠缠,也不必背负江家恩情,能做个有名有份正经人家的娘子,它不好吗? 进一步说,她与江家已两清,往后若走了大运,能与稷旻彻底揭开纠缠,饶是这一世依然用了同样的身份,会不会有不同的际遇? 退一步说,稷旻根本没想让她进宫,那她的cao作空间就相当大了! 离开一事可以不急于一时,先学点本事,攒点本钱,长点经验。 寻一个不会给江家找麻烦的机会再走,也更潇洒稳妥不是? 人要洒脱,但也要对自己负责呀! “在想什么?”沉默了半晌,稷旻竟然还没睡。 玉桑脑子清醒了,她不想咬他了。 她蚯蚓一般拱过去,热乎乎的气息喷吐在稷旻脸侧:“我在反思。” 她摸摸稷旻的脖子:“殿下之言如提壶灌顶,让桑桑清醒了许多,刚才没有伤到殿下吧?” 稷旻闭着眼,哼笑一声。 他信她才有鬼。 但这并不妨碍他伸手一捞,将她按到怀中:“伤了心,你待如何?” 玉桑忽然觉得他的言行举止有些油腻,心思忽然一岔,想到别处—— 稷旻说她两世加起来都没活过二十岁,那他呢? 如今的他,无论秉性喜好还是言行举止,都与上一世大相径庭。 玉桑原本还疑惑,今日听了他的话才豁然开朗。 她是死的早,可他活得久啊。 难怪如今的他这么不好对付,说不准比她多活好几十年呢! “殿下。”玉桑在他怀里歪着头,“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稷旻含糊道:“那就别问。” 不,偏要问! 玉桑凑近了些,幽幽道:“桑桑两世加起来也才十八出头,那殿下今年……贵庚呀?” 黑暗中,稷旻缓缓睁眼,想起了自己上一世死前的情形。 那些曾经极力争取的权利,他悉数放手,那些频频见到的人,也全都忘记。 他未及不惑,却如古稀老人,迷迷瞪瞪的只认一人。 “八十八。”稷旻闭上眼,随口胡诌:“大概吧。” 玉桑心中划过惊天浪涛。 八十八岁?他今年已八十八了!? 都能叫他一声太爷爷了呀! …… 次日一早,两人相拥醒来。 才刚收拾好,稷栩忽然来了。 稷旻想到什么,让玉桑赶紧出去。 玉桑也反应过来。 她现在重回到那个身份,若叫稷栩瞧见她与太子交颈而卧,一经传开,她岂能不进宫? 是以,无需太子催促,她自己麻利收拾好,从院子另一道小门跑了。 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稷旻心里无端堵了一口气。 这是在偷.情不成? …… 玉桑匆忙跑出来,晨间凉风一吹,忽然清醒几分。 昨夜和稷旻的交谈也涌入脑海。 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思考起这件事情。 就凭稷旻放的话,要他放手哪里容易? 可他不打算让她进宫,这已比她设想的好了许多。 可是,真的要接受这个身份吗? 大户人家千金贵女的身份固然诱人,可前路其实与独自逃跑闯荡的风险是一半一半吧? 眼下再跑不大现实,还会激怒稷旻。 难道,真的重新做回江玉桑? 玉桑一时有些复杂。 不得不承认,劝退她的是前世恩怨,吸引她的,是唾手可得的安稳与富贵。 如果没有恩怨,直接安稳富贵,那该多好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江慈忽然跳出来,吓了玉桑一跳。 紧接着,江慈又被她反吓一跳。 四目相对间,江慈噗嗤一笑,玉桑莫名其妙。 她抬手一指:“这情形,是不是有点熟悉?” 玉桑顺着她所指看去,这才发现她跑到这棵核桃树下了。 那时,她想给稷旻做性温的食物,跑来找核桃,玉桑了江慈,也是这样吓到对方。 玉桑想明白,也笑了。 江慈笑容收敛些许,走到她身边,两人并肩在回廊边坐下。 江慈叹了一声:“老实说,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玉桑看她一眼,心道,我也没想到。 江慈又道:“可是,怎么说呢?好像与我设计的一样,但又不一样。” 她看向玉桑:“此次我父亲能顺利解决益州的事,全凭太子宽宏,他要讨要一个人情,也说得过去。” “这位叔父,我不大了解,不过我知道他与父亲有来往。” “他很多年不曾与京城联系,家里人都当他死了,但其实,他是我祖母心头rou。” “你以这个身份进江家,其实惹不来多少麻烦,倒有可能引来许多冷嘲热讽——江家大宅里,瞧不上我那叔父,将他因为反面教材的比比皆是,我祖父便是其一。” 江慈说的这些,玉桑都知道。 但其实,上一世回到京城,她立刻就进了宫。 在江慈的安排下,古道伯伯也一直很低调,不争权势,族中觉他没出息,往来其实不多。 后来玉桑宠冠东宫,那些想亲近她的江氏亲族,都被江慈挡回去了。 不过,她更惊讶的是,江慈的语气,是在提前知会? 在不是她亲自安排此事的前提下,她接受了? “娘子难道不怕,我进了江家会给你们添什么麻烦?” 江慈“哈”笑一声:“即便会添什么麻烦,怕是也不必我们cao心,自有人为你摆平,说白了,江家只是给你栖身的一个壳子,那位爷不会让你陷入江家的麻烦里。但若父亲拒绝,可能眼下就会有麻烦咯。” 不等玉桑回应,江慈语气一转,另开一话:“桑桑,太子设计的这件事,你其实不知情吧?” 玉桑当场愣住。江慈从她的反应,已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韩唯闯入刺史府那晚,你的所为让我很意外,也很震惊。”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不是你演出来的。” “父亲和母亲一直都说我感情用事,讲很多事情都想的简单。” “其实不是我不会想的复杂,是我不愿想的复杂。” “可即便是我的亲生父母,也并不懂我,也不赞成我。” “直到那夜,我觉得你懂了我的意思,你知道我在意什么,甚至成全我的在意。” “太子提出要求时,父亲和母亲都很意外,可我却觉得,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