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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玫瑰色像潮水一般漫过山道两旁,然后化作无数的淡客晴雪。 恍惚间, 澜灵素觉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阴月岛那片如诗如画的梨花林中。 和风吹拂, 枝头层层叠叠的梨花伏涌如浪,粉白烂漫的花海间, 忽然出现姿色各异却同样披着轻薄纱裙的女子莺燕起舞,媚荡的嬉笑动人心魄。 “唔……” 她好奇地盯着猛看, 心中对母亲的敬佩更是如泛滥的河水一般凶猛。 明明只身一人,但却愣是营造出了一个独立团的效果! 正兀自出神间, 就听与自己背靠背的徐承祯, 虚弱出声提醒道:“别看, 小心幻术!” “……” 这么好看,为啥不让她看?呜呜呜, 她在阴月岛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母亲出招, 还是这样的大招,现下好容易有了机会,哪能轻易错过。 她第一次在徐承祯面前倔强地坚持着自我的想法,转了个身, 特别勇敢坚定地直面这幻境, 而把背后的安全尽数都留给了他。 徐承祯:“……” 这时候, 十几名听到动静已经冲出山门的天权外门弟子,也发现了天象的异常。 他们早就停住了步子,仰着脑袋望向枝头那些婀娜翩跹,衣着轻薄的女子,神情渐渐呆滞。 但很快,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转向山道尽头。 那个如帝王般倚坐在玄龟背上,又被玫瑰色的日光烘衬得妩媚难言的妖娆身影。 众人看得目不转睛,仿佛三魂七魄已出了窍,毫不迟疑地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澜灵素眨眨眼,心中直呼“厉害”。 可问题又来了,她要不要也随大流地一步步走过去? 但是想了想,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 毕竟徐承祯是天权最杰出的青年才俊,要是连这样的定力都没有,是不是会显得不那么高级? 为了维护好他这最后一点美好的形象,澜灵素冷着一张脸,学着徐承祯的口气,高声喊道:“大家别看,小心幻术!” 徐承祯:“……” 她话音未落,只见雷鸣般的厉声轰然坠下,一道青白色的寒光从天而降,直插在山道中央,拦住了去路。 众弟子被惊得一震,如梦方醒,望着半空里道袍飘飘,缓缓落下的背影,纷纷跪倒,满面惭愧地叫着“代掌门真人”。 广成真人踏剑自天而降,并没看徐承祯和澜灵素,而是打量着山道尽头倚在玄龟背上的澜若滺。 “大胆妖妇,胆敢扰我清雩山!” “哟,是广成子啊,许久不见,你竟比从前苍老了许多啊,真是叫人心疼。” 广成真人:“……” 澜若滺抬手掩唇一笑:“别忙生气啊,本座这次来,可是来送礼的。” 说罢,但见她袍袖一挥,那柄裹缠着烈火的残剑便悬在了半空里,她眸光厉色一闪,五指一张,残剑重重刺在山门那张写着“浩然正气”的匾额上。 残剑铮铮鸣响,周身的烈焰像是又炽热了几分,整个匾额龟裂开来,眨眼间就被烧成了灰烬。 “妖妇,你别欺人太甚!” “啧啧啧,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回去告诉你师弟,若他还不敢来见我,那下一次,我再来清雩山时,就不会这般好说话了!” 伴着似能勾魂摄魄的笑声,澜若滺和她座下的玄龟已不见了踪影。 众人目光四下搜寻,那漫山的梨树和妖娆起舞的女子也跟着她消失了,清雩山重归于寂,只闻风声呼啸。 众弟子神色间一片复杂,耳边仍在回响那个“你师弟”,于是都忍不住齐刷刷看向代掌门。 似乎除了涵虚真人和妙清真人,其他的真人都是代掌门真人的师弟,那个……妖妇究竟想找的是哪个师弟? 面对众人的目光,广成真人面如寒铁:“都愣着做什么,一点幻术便不能定下心,还不回去好好修习。” “唔……” 众弟子面上微微有些惭愧,当下便垂头丧气地去了,临走时候,也都不忘看一眼那还被绑在一起的两人。 澜灵素眼瞧着这些师兄们一个个从自己眼皮底子走过去,愣是没有一个人上来帮他们解绳子,整个人都呆了。 热情又爱助人为乐的师兄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正满脸疑惑间,忽然就看冷着脸的唐灵涣提着双剑朝这边走过来。 快要到面前时,他提剑就要刺,却被同来的师兄一把捏住手腕:“灵涣师弟,这妖人的绳索可轻易碰不得,功力不够,又不得其法,只会弄巧成拙。” “没错,没错,从前我就见过,好像是海西血隐门的人,被妖女拿绳子绑了,同伴去解,结果那绳子就跟刀子一样,直接将那绑着的人给切成了好几块,那场面……我现在想起来就心有余悸,所以千万碰不得。” ??? 澜灵素一脸怔懵。 不是,她从小就生长在玉露宫,怎么没听说有这种吓人又血腥的玩意? 说不好听的,她的审美也全都继承了母亲的审美,所以她的母亲绝对不会有这种能把人切好几块的恐怖绳子。 不过,原来并不是师兄们变冷漠,“瞧不起”他们了,而是担心他们的安全才选择不闻不问。 了解了实情之后,澜灵素心里宽慰了不少,毕竟要她呆在一个人情冷漠的玄门,简直是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