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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是谁做下的这事?”何婉仪皱眉道:“那孩子到底是我爹的血脉,便是我娘起了要接回家教养的念头,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朱兆平却不似何婉仪想得这般单纯,他到底是男子,也常常在外走动。这种宅门里的阴私,他有些同窗好友的家里面,也不是没发生过的。 “娘子自然是觉得理所应当,可岳母一日不肯接了那孩子进府,那孩子便不是何家正经的骨rou,以后这何家的一草一木,也跟他半丝关系也无。可若是一朝进了府,入了族谱,这便不一样了。岳父膝下有子,百年后,这何家家产,自然尽归那子所有。” 如此,这便要动了某些人的好处了。 何婉仪仿佛醍醐灌顶般立时醒悟起来,是了,当初祖父母离世后,这何家已经是分过一次家了。可惜二叔是个不上进的,手里分的那些家财,往赌场里出入几次便输了个干净。眼下借住在何府,也不过是爹爹瞧着兄弟的情分,不叫二叔家流落在外,凄苦可怜。 可上辈子,爹娘去了后,这何家的家财,却尽数归了二叔所有。 原来是他…… 何婉仪咬着唇,着实不敢相信。 朱兆平拎起水壶给自己的水杯加满了水,对面那女子眼神烁烁,满脸的似有所悟,他想着,她该是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不禁笑了笑,这个何氏,比他以为的要聪慧了许多。 何婉仪既然心里有了盘算,便再也坐不住了,向朱兆平道了声罪,就起身往何夫人屋里去了。 何老爷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何夫人一个,孤孤单单地靠在床头上,目光呆滞,形容枯槁。 何婉仪心中一痛,扶着门框喊了一声:“娘。” 何夫人回过神来,瞧见是女儿,眼中不禁有了些神采,柔声道:“你怎么来了?姑爷呢?” 何婉仪快步上前,坐在床沿上将何夫人的手握住,低声道:“娘莫要担忧,相公是个心思聪慧的,他自会安睡歇息的。”顿了一瞬,回转头向着门口道:“夏mama。” 夏mama闻声而来,立在门口道:“二姑娘有何吩咐?” 何婉仪道:“劳烦mama守在廊下,莫要旁人近了这内屋。” 这便是有私密话要说了,夏mama立时点头,坚定道:“知道了,老奴这就去看着。” 等着夏mama去了,何婉仪回头看向何夫人,何夫人已然有所警觉,不由得直起身,面露出凝色:“你这是怎么了?” 万千的情绪在何婉仪的双眸中一闪而过,她沉着脸低声问道:“那火,听说是烛火未熄而起?” 何夫人点点头:“是的,前去勘查的衙役是这么说的。” “可偏偏爹爹怎么都不肯信,一心一意只认定是娘亲所为。” 提起这事儿,何夫人便是满心的悲怆,叹了口气:“好歹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你爹他疑心我至此,我也是寒心至极。” “爹有没有说过,他为什么非要疑心那场火是娘所为,却不肯认可,是那女人忘记熄了灯火所致?” 何夫人又是叹了口气:“那女人听说是个孤女,双亲便是死在了大火里。你爹说她对灯火尤其在意,绝对不会粗心大意,忘记熄灭蜡烛的。” 如此—— 何婉仪握住何夫人的手猛然攥紧,更是压低了声音道:“难道娘就没想过,那对母子,可能是谁故意害死的,然后又妄图将罪过引向了娘。” 何夫人面上骤然闪出惊色:“此话何讲?” 何婉仪说道:“娘可还记得,白日里女儿说过的那个梦。” 何夫人点点头,女儿的梦里头,仿佛那对母子也是死于大火。神色猛然一变,何夫人惊叫道:“婉仪!” 何婉仪点点头:“是的,女儿记得很清楚,梦里面,也是娘生出了想要接那孩子回府的念头,而后,便烧起了那把火,要了那对母子的性命。” “可是,会是谁呢?”何夫人惊怒道:“我一向待人和善,便是哪个惹了我,我也从未下过狠手,或是逼死了谁,伤了谁的性命。” 何婉仪淡淡笑了:“没错,娘一向和善,可娘还记吗,二叔曾给娘提起过,想要将三堂弟过继给爹爹做嗣子,却被娘一口否决。” 何夫人素来聪慧,这般一听哪里能想不明白,不由得惊疑道:“你是说——”脸色动了动,面露出冷笑来:“若果然是他,这几年可是白费了那么些米粮,竟是养了一头害人的白眼狼。” “是不是白眼狼,娘只管去查查便知。白日里咱们娘儿俩说话的时候,院子里都有谁在伺候,然后又是谁,偷偷摸摸往二叔那里去过。” 何夫人到底颇有手腕,当下抖擞了精神,便趁着夜深人静,将白日的事情查了个遍,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揪出了一个人来。 第016章 此人原是何府的老人,唤作老王头儿的,五十上下的岁数,瞧起来忠实可靠。 何夫人一瞧见是他,眼中闪过震惊,不由得冷笑连连:“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呀!” 老王头儿不明所以,跪在地上陪着笑:“是老奴,是老奴。” 何夫人又冷笑了几声,忽然板起脸,厉声喝道:“说,老二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竟是叫你背叛了主家,做了他的走狗。” 这话听得老头儿立时浑身抖了起来,满脸的惧色,不住地磕头道:“夫人,这是哪个短命鬼嚼的舌根,夫人可不能偏信了去,就冤枉了老奴。老奴可是何家的老人儿了,夫人不曾嫁进门的时候,老奴便已经在了。这么些年了,老奴情真意切忠心耿耿,夫人不可无凭无据便冤屈了老奴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