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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继续道:“我约麽听说过,那白发少年是姓白的,你叫什么名字?” “白渺。” “那定是你了。” 白渺看了看那人的背影,只觉得比起宫宴见到的那一次,这人似乎才真实了几分,褪去了身上渴望繁荣的贪欲,反而叫人能窥见本性的颜色。 忽然之间,白渺想到了上辈子老道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件事:心智不坚之人重生最容易受上辈子的执念影响,因而这种人大多不会走的太远,反而会迷失在自己的贪欲之中,再次消亡。 白渺想,赵易安就是这样的人罢,在自己的执念中迷了路,最终清醒后却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 “你喜欢陛下?”白渺问道,他记得赵易安说过,他恋慕武帝,虽然白渺觉得事实并非如此,可他还是问了。 赵易安沉默了一会儿,在白渺这种冷淡却平等的问话中,他却是什么假话也说不出来了,“不喜欢……” 谈什么喜欢,不过是心里的不甘罢了!他自问容貌不差,虽不算聪明可琴棋书画也没差在哪去,但他在宸安王那里换来的只有短暂的欢愉以及欺骗,可是临死前看到了武帝对那少年的贴心温柔,他却是嫉妒了,不然也不会白白作废掉了重活一辈子的好机会。 若是、若是他不曾被那执念教唆、迷惑,他倒是想好好活一遭呢…… 白渺发觉赵易安给人的气势不大一样了。说到底,白渺对于赵易安最开始的不喜,便源于那三分相似以及对方想要入宫代替画上自己的事情,可现在此事没成,赵易安自己对于武帝的“喜欢”还有待商榷,白渺倒是也生不起什么敌意了,毕竟在他的眼里,赵易安只能算是一个无甚交集的陌生人,与其在意赵易安,白渺还不如想想如何趁着武帝不注意去找啸风玩。 只不过,看着这般少见的重生者后半辈子只能在罪奴庭度过,白渺多少有些可惜,他更可惜的是,赵易安这个重生者竟然什么大事也不知道,那还真是浪费了这绝无仅有的机会。 * “渺渺。” 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唿唤。 是武帝。 “陛下……” 白渺转身,在烛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看到了一抹深色的流纹,正是武帝身上的袍服。 “你怎么来啦?”一抹轻盈如风的笑意浮在了白渺的脸上,他放下抱在手里的披风后摆,丝毫不在意会不会染灰,便抬脚往武帝那边儿扑了过去。 “听李福全说你在这,朕便来看看。” 涂修霆一双结实的手臂把白渺揽个满怀,音色也不由得柔和了下来,只是瞥向监牢处的目光却冷然如冰,叫藏在暗处的赵易安顿时一颤,庆幸自己没有胡乱说什么不好的。 捏着手里微凉的小手,涂修霆不满道:“怎地想着来这儿?莫要脏了你的眼。” “之前又不是没来过!”白渺小声反驳,却是被武帝轻轻松松抱在了怀里。 白渺发现,武帝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抱他。 “那时朕可不省的你是个小妖精。”涂修霆同样小声的与白渺咬耳朵。 他忽然停脚,低声问道:“渺渺来这儿是想知道什么?问朕便好。” 涂修霆对白渺有着过人的宠爱,但同样也有强烈的占有与控制。 幸而白渺从不觉得武帝这般的行为是对他自由的限制,于白渺而言,在武帝规范之内的自在,就是他最大的自由,“我就是想问问赵易安,未来我们是什么样的……” 白渺不曾隐瞒,他觉得也隐瞒不过武帝,毕竟歧仲就在边上看着,暗卫的耳朵能听不见他和赵易安的对话? “是怎样的?” 是怎样的,其实答案在武帝派人审问赵易安的那天便知道,只可惜那时他觉得不过是一派胡言,赵易安解释不清楚那白发少年打哪儿来,加之他又见过武帝画中的人,因而武帝觉得不过是片面的谎言,不曾放在心里,但却还隐隐有着期待。 而事到如今,赵易安却是不曾说大话,那神秘的白发少年也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可武帝还是想听白渺亲口说出来。 “咳咳,他说啊,武帝身边有个少年,备受宠爱……”白渺有些害羞,却还是说出来口,“还据说啊,那少年似乎是姓白。” “是姓白,”涂修霆正色点头,指尖点了点白渺的鼻子,“朕的身侧,只有渺渺。” “以后也只会有我吗?”不知怎地,白渺忽然问出来口。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罪奴庭的石廊里很黑,微弱的烛光发出了“噼噼”的燃烧声,从武帝问“是怎样的”开始,他们的声音都是正常的大小,因为白渺最后一句带着私心的询问,不止落在了武帝的耳朵里,更是叫歧仲、赵易安都听到了心里。 歧仲只是觉得也有些可惜,白渺虽非人,可到底是个空灵的妙人儿,又何必同一个帝王讨论“一双人”的事情,古来又有几个帝王能做到一双人呢?至少歧仲看过了史书中都不曾有,他也不觉得有着“暴君”之名的主上会答应,毕竟这些年来,武帝的兴趣一直都叫人难以捉摸,说不定哪天就失去了兴趣,大概连白渺是谁也不会记得吧…… 比起歧仲的不可置否,赵易安却是好奇,他死前确确实实看到了武帝如何照顾白渺,但却不知道这样的照顾能维持多久……帝王的宠爱便是如昙花一现,即使重生之初做梦妄想的赵易安也没有想着能被武帝宠一辈子,他贪恋的不过是荣华,即便几日后被厌弃,若是依然有富贵权势,那便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