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卷逃出生天 第七章 战争结束

    “别慌。”维罗纳缓缓吸了口气，亏得他这时候还能沉得住气。

    马蹄声非常急促，在空寂的旷野中异常刺耳，显示来人正全力赶路。由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一下一下的蹄声就像打鼓一样敲在众人心里，四周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维罗纳，你给我出来！”

    突然间，随着来人接近，黑暗的旷野中传来这样的呼喊。

    “糟了，是哈肯！”众狼人大惊失色，没想到来的恰恰是最糟糕的家伙。

    这时，连维罗纳也无法保持镇定了。他沉声道：“还有多久？”

    “已、已经一半，不，一多半了，还要一会儿。”狼人祭司结结巴巴的道。

    “可恶，那家伙怎么会来这儿，敌人都是饭桶吗？”惊慌之下，一个狼人口不择言的怪起敌人来。

    这时，策马狂奔的哈肯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借着獠牙城中大火映出的光芒，他一眼看到河岸边的维罗纳等人。

    “维罗纳！！！！！”哈肯的眼睛几乎要迸出血来。他狠狠在马上一拍，战马屁股上立现五道爪痕，鲜血喷涌，战马一声狂嘶，速度骤然加快。

    “族长，我们去拦住那家伙，您快走！”

    知道哈肯的厉害，维罗纳手下的狼人大叫着，纷纷骑上战狼冲了过去。

    数十名狼骑兵冲向哈肯，没有人奢望能够拦住他，他们只求能稍稍挡住哈肯，让维罗纳能够顺利逃脱。

    双方逐渐接近，哈肯突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在半空完成变身，随后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黑色的比蒙兽已落在地上。

    前面突然出现一头可怕的巨大怪兽，战马吓得扬起前蹄。哈肯回手一把抓住战马，把它向狼骑兵扔了过去。

    一匹战马重达千斤，在哈肯手里却像没有重量一样，巨大的战马飞向狼骑兵，吓得他们急忙四散避开，但还是有两人躲避不及，被撞上了。

    战马的重量加上哈肯投掷的力道，其冲击力大得惊人。一马两狼顷刻间撞在一起，随后就听一连串肌rou撕裂，骨头折断的可怕声响，战狼与马的尸体几乎被砸得混在了一起，变成一个巨大的奇形怪状的rou块，翻滚着砸上地面跟着弹起，又在半空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rou块混着骨血溅洒四周。

    如此情景实在太过骇人，避开杀身之祸的狼骑兵就如同在看一个可怕的噩梦。然而，再害怕也必须为族长赢得逃离的时间，余下的人鼓起勇气，拔刀向着哈肯冲了过去。

    可惜他们虽怀必死之心，却只不过是徒劳无益的自杀而已。接下来，就是哈肯单方面的屠杀。

    黑色比蒙四肢着地，飞扑进狼骑兵中，就如同一头黑色的巨熊冲进一群兔子里。哈肯一边狂奔，一边挥舞巨爪，就见一个个狼骑兵变成各种形状的rou块，向着各个方向飞抛开去，鲜血四溅，根本不能阻挡哈肯分毫。

    一边杀死碍事的狼骑兵，哈肯一边向着维罗纳狂奔而去。别看比蒙兽身躯庞大，四肢粗壮，但短距离的冲刺速度却极为惊人。尤其是其奔跑时，沉重的肢体击打着地面，脚下泥土翻飞，地面随之隆隆颤抖，胆小的直接会被吓得脚软。

    面对狂冲而来的哈肯，维罗纳若是再老神在在，那就不是镇定，而是缺心眼了。知道这家伙绝对招惹不得，他翻身骑上战狼，准备先行避开。

    就在这时，狼人祭司大叫一声：“族长，行了！”

    横跨哈夫丹河的冰桥只完成三分之二，不过对于战狼来说已经足够。维罗纳闻言大喜，立刻骑上战狼冲上冰桥。

    战狼脚底有很厚的rou垫，因此能够适应冰冻高原的恶劣环境，纵然在雪地中也能如常奔跑。然而在很滑的冰面上，战狼的速度仍不免受到影响。

    为了避免打滑，战狼不得不伸出爪子抓住冰面，才能稳当的在光滑的冰面上奔跑。这时，哈肯已冲到了河边，看到维罗纳要逃，他气得发出愤怒的咆哮。

    这时，又有两拨人马分从南北两个方向，顺着哈夫丹河来到了这里。一群人是跟着哈肯的追兵，另一群人则是看到斥候的警报后赶来的人马，由于同样察觉到维罗纳很可能要从这边逃走，因此阿玛达，索尔，雷蒙等人全都来了。

    于是，众人便看到了以下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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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罗纳骑着战狼很快来到冰桥的尽头，河对岸的旷野已经清晰可见，只要跳过去就再没人能抓得住他。然而，就在战狼四肢一缩准备起跳的时候，哈肯从后面的河岸一跃而起，就如同一颗黑色的陨石般，狠狠落在冰桥上。

    就听得轰隆一声，比蒙的体重压得冰桥一阵摇晃，自他脚下，大片裂缝向四周蔓延开去，冰层裂开的脆响就如同折断的骨头。

    正要起跳的战狼脚下一晃，差点就滑倒在冰面上。维罗纳的反应也极为迅速，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战狼背上一下跳起。

    几在维罗纳跳离战狼的同时，一股劲风从后刮来，跟着就听咚的一声，从后冲至的哈肯一爪将战狼击飞，摔在了河对岸。

    “抓住你了。”居高临下，哈肯对蹲身在冰面的维罗纳狞笑道。

    维罗纳再怎么镇定，这时也不由面露恐惧之色。此刻两人身处冰桥之上，四周是湍急的河水，无路可退，就算维罗纳智谋再高，也毫无用处。

    “雷蒙说得没错，你果然一直都在骗我。”哈肯恨声道。

    毕竟是狼人族长，初时的惊惶过后，维罗纳很快镇定下来。他甚至笑了一下：“那是当然，否则就凭你这个头脑简单的蠢货，真以为靠自己的力量就能坐上王位吗？”

    没想到这时候了，维罗纳竟然还敢嘲笑自己。哈肯一把将维罗纳抓了起来，咆哮道：“我要杀了你！”

    面对哈肯可怕的面容，维罗纳却一脸轻蔑之色：“是我帮你夺得了兽人王位，也是我安排你接受了神降仪式。哈肯啊哈肯，无论是地位还是力量，你有哪怕靠过自己取得吗？”

    这话不由得让哈肯一怔，但很快就被愤怒所取代：“所以你就要背叛我吗？枉我还对你那么信任！”

    “自大，傲慢，愚蠢，除了迷信力量，你不懂得任何东西。老实说，我早已对你厌烦透顶。”维罗纳看着哈肯，一字一句的缓缓道。

    “只可惜，我最终还是没有坐上兽人王位，你…”

    然而维罗纳话未说完，哈肯两手一扯，已将他活生生撕成了两半。

    “很可惜，你永远也当不了兽人王。”哈肯哼了一声，将维罗纳的尸体抛入河中。

    浪花翻卷，只见被鲜血染红的白狼在水中略一沉浮，随即消失在了湍急的河水中。兽人中最有野心和手腕的枭雄，就这么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直到哈肯杀死维罗纳，岸边的众人才反应过来。维罗纳大叫道：“哈肯，你已经彻底失败了，还是束手就擒吧！”

    似乎这才想起众人的存在，黑色的比蒙缓缓转身。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比蒙兽的身形迅速缩小，哈肯竟然恢复了人形。

    难道说，哈肯真的打算放弃抵抗了吗？

    看着众人神色各异的面孔，哈肯陡然哈哈大笑起来：“投降？就凭你们？我是兽人之王，王者永远不会向你们这些蝼蚁屈服。”

    话音未落，就听咯啦啦一阵裂响，被哈肯踏碎的冰桥终于再也维持不住，巨大的裂缝迅速蔓延整个冰面，随后冰桥彻底垮塌。

    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岸上众人无不惊呼一声。只见大块大块的冰块坠入水中，当坍塌到哈肯脚下时，这位曾经的兽人之王向河中落去。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拿回我的王位…”

    狠狠盯着阿玛达，哈肯留下这最后一句话，随即被水流卷走，消失不见。

    哈肯失踪，维罗纳也死了，几乎造成兽人帝国分裂的叛乱，就这么划上了句号。虽然在北部荒原各处，还有叛军的小股部队盘踞，但在夺回獠牙城后，实际上已等于阿玛达的胜利。

    由于只是在岸边看着哈肯杀死维罗纳，自己也落入水里，众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叛乱结束了？打了几年，死伤无数，真的就这么完了？

    一时间，河岸旁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人人都一言不发的盯着河面，只剩下哗哗的流水声回想。

    突然间，就听得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我的妈呀，总算能回家了。”

    是索尔。

    沉默了一下，兽人们立刻爆发出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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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没有抓住哈肯，但维罗纳的死，让叛军失去了最重要的主心骨，这场叛乱以阿玛达的胜利宣告了结束。

    跟着，阿玛达立刻展开善后事宜，追捕逃走的叛军，扑灭獠牙城中的大火，一直忙活到第二天，众人才终于得以进程。

    阿玛达，雷蒙，索尔等一行人，在卫队的随行下，进入獠牙城。自几年前逃出城以后，这还是他们首次回来，无论是雷蒙还是阿玛达，心下都大为感慨。

    一路上，到处都能看到烧得焦黑的建筑物，那是维罗纳在出逃时，为了吸引敌军注意力所放的火。虽然大火早已经扑灭，但犹自能看到一缕缕青烟缭绕半空。

    沿途还能看到不少的兽人居民，他们有的麻木的看着入城的军队，有的则恭敬的对阿玛达行礼。战争中，无论是谁胜利，始终是这些百姓受到的伤害最大。

    “喵呀，陛下，少主，我们终于回来了。”一行人里，只有芭丝特显得最为兴奋，不住的左右张望。

    队伍后面，哈洛特等人也在低声的议论。

    “原来这就是老大长大的地方，难怪他要跑出来。”哈洛特显然对兽人粗糙简陋的城市很不感冒。

    “说起来，雪原城虽然冷，看起来可要好多了。”

    “赶快闭嘴！”见他这么肆无忌惮的议论兽人的都城，希尔尼斯压低声音道。

    “我说的是事实嘛。”哈洛特耸耸肩。

    “你说得没错。”哪知这时，阿玛达突的回过头来。

    没想到兽人女王竟然会搭自己的茬，哈洛特立马汗都下来了。

    “呃…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手忙脚乱的解释道。

    他见识过阿玛达的狠辣，一个不好，说不定这女人就会把自己拖下去砍了。

    然而阿玛达摇了摇头：“不，你说得很对。这么多年来，我们兽人不是忙于抢夺，就是内战，从没有想过生产和建设，就这么昏昏噩噩的浪费着时间。”

    “这次去了雪原城，我才发现，就连我们一直看不起的野蛮人，文明也远远超过了我们。再想想这些年我们干的事，真是让人羞愧。”

    阿玛达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说给周围的兽人听般，说出了这番话。

    知道她说的是事实，随行的兽人无不惭愧得低下头去。罗巴德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犹豫再三，他也只是叹了口气：“唉…老夫无话可说。”

    “所以，在彻底平息叛乱后，我会把兽人的未来重新带回正轨。”阿玛达道：“是时候抛弃那些野蛮的观念和习俗，为我们的子孙后代做些正事了。”

    看着阿玛达认真的表情，索尔知道冰冻高原一行，一定给了她很大的刺激。才让她下定决心，不再劫掠和破坏，而把主要精力放到自身的建设上。

    一个有理性，但也更加强大的兽人帝国，对人类来说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见索尔盯着自己，阿玛达不由笑道：“战争好不容易结束了，你可是大功臣呢。怎么样，要不要留下来休息一阵子。”

    索尔吓了一跳，连忙道：“啊哈哈，多谢好意，不过我已经耽搁太久了。”

    阿玛达美目一横：“怎么，我就这么让你想急着走么？”

    索尔微微变了脸色：“喂，咱们明明说好，我帮你攻下獠牙城，你就送我离开，你该不会…”

    阿玛达扑哧一笑：“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不过你好歹也该参加了今晚的庆祝宴会吧。明天我会派人送你们去巴姆克王国的。”

    听她这么说，索尔唯有无奈点头。

    说着，阿玛达又看向雷蒙：“儿子，你呢？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对不起，老妈，但我也已经出来很久了。”雷蒙避开阿玛达殷切的目光，低头道：“况且，我答应过会护送索尔先生平安离开摩季那大陆。”

    “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留下来。”似是早有预料，阿玛达叹了口气：“明白了，那么明天你就跟索尔一起走吧。”

    “对不起…”索尔能清楚的感受到阿玛达的失望之意。

    然而，从当初离开兽人帝国时，雷蒙就清楚的知道，这里并不是属于他的地方。他已经在海丁顿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此次重回北部荒原，协助阿玛达平息了叛乱，对雷蒙来说，已经了却了他离开时未尽的最后一件事。

    虽然有些对不起老妈，但这块土地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地方了。

    “好了，走吧走吧，你们都走吧！”突然，阿玛达像是发泄怨气般，大声的道：“我也正好专心做自己的事，今后我可就要忙起来了。”

    言罢，她径直向前，往兽人王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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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阿玛达在兽人王宫中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庆祝击败了叛军。

    由于连年战争，兽人物资缺乏，宴会也非常简陋，因此喝酒就成了宴会的主角。兴高采烈的兽人们你来我往，喝酒就像喝水一样，很快整个宴会大厅里已满是闹哄哄的醉鬼。

    虽然哈洛特和希尔尼斯也算是草根出身，但这场宴会的粗鲁程度还是让他们目瞪口呆。醉酒的兽人大吵大嚷，踢桌子，摔板凳，一些人甚至不顾礼仪当场扭打起来。

    亏得他们是阿玛达的贵客，兽人不敢过分强迫，否则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要知道，这可是王家级别的宴会，女王阿玛达就在那儿坐着呢，兽人尚且如此不顾礼仪，平时是什么样就可想而知了。

    “难怪老大要走，这样谁受得了啊。”哈洛特如此惊叹道。

    “喵呀，别这么说嘛，这样不是很有趣吗…啊，打他！”只有土生土长的阿玛达不以为怪，还兴奋的为打架的人欢呼鼓掌。

    就这样，吵闹的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兽人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兽人王宫，阿玛达休息的屋中。

    尽管已是半夜，阿玛达却还没睡。不知是否心情不好的原因，宴会中她几乎没有喝酒，这时也只是坐在窗前，望着夜色出神。

    这时，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陛下，雷蒙殿下请见。”

    “让他进来吧。”阿玛达应道。

    片刻，雷蒙走入房中。对他的到来，阿玛达似乎并不惊讶。

    “老妈，你还好吗？”雷蒙坐到阿玛达对面。母子俩分别许久，此刻独处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言笑无忌了。

    阿玛达仔细看着雷蒙的面庞，心下暗暗叹气。无论是儿子还是他的父亲，尽管都在自己身边，但明天一早却又要离自己而去。

    要说她心里毫无感触，那是假的。不管阿玛达有多么狠辣，终究还是免疫不了亲情的别离。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定了定神，她问道。

    “有件事，我已经想问你很久了，但一直都没找到机会。”雷蒙道：“明天我就要离开了，所以今晚我无论如何都要问清楚。”

    “哦？”阿玛达微微一愣：“是什么事？”

    犹豫片刻，雷蒙缓缓道：“我的父亲究竟是谁？”

    “什么！？”阿玛达一下坐直身体。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的父亲在20年前的战争中…”阿玛达说道，同时心下奇怪，难道这孩子从索尔那里知道了什么？

    “老妈，别再骗我了。”雷蒙打断她的话：“我已经知道了，我的父亲是人类！”

    果然…阿玛达心里一惊。

    “是、是谁告诉你的？”阿玛达问道。她这么说，等于是间接承认了。

    暗道果然是这样，雷蒙不愿说出奈瑟芮丝的事，于是道：“我是在维罗尼卡大陆的某个人那儿无意中得知的。这不重要，老妈，我要你告诉我，我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

    听他这么说，阿玛达多少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大为疑惑，他本以为雷蒙有一半人类血统的事，除了自己外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就连他的生父索尔，也是最近才从自己那儿得知。

    然而，看雷蒙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见阿玛达没有说话，雷蒙继续道：“老妈，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一直以来，我总是奇怪为何我和其他的比蒙族人不一样，原来我竟然是人类和兽人的混血。”

    这时，阿玛达叹了口气：“当你坚决要离开北部荒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身体里，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终究还是占了上风。你有着完全人类的外表，身为比蒙族却又无法变身，原来战神早就为你选择了将来的道路。”

    “是的，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我会那么厌恶这个地方。”听了阿玛达的话，往事涌上雷蒙心头：“我终究还是适合北部荒原之外的世界。”

    “那么，老妈，你就告诉我吧，我只想知道自己真正的父亲是谁。”雷蒙又恳求道。

    看着雷蒙急切的面容，阿玛达心里一软，差点就告诉他了。但最后她还是摇头道：“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