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小夜曲 第61节
栗枝舀了一口。 他没有放很多冰糖,甜度恰到好处,雪梨是切成细细小小的块炖的,丝毫不会对咽喉造成负担。 放在保温的宽口杯中,现在温度正适宜,恰好可以大口吃,不会被烫伤,也不会凉。 栗枝疲惫的身体都因为这一份简单的药膳而渐渐焕发了生机。 栗枝由衷赞美:“真好喝。” “好喝明天再给你炖,”秦绍礼探身,扯了安全带,低头给她扣好,状若漫不经心地问,“你和你们班长关系不错啊。” 栗枝说:“还行吧。” 秦绍礼问:“比我这个房东兼前男友还好?” 栗枝唔了一声,勺子戳了戳雪梨:“不一样。” 秦绍礼看得出她的躲避,眼底仍旧漾着点笑意:“劳驾,能不能和我说道说道,到底哪儿不一样?” 栗枝侧脸看他:“那你也和我说说,我和你见过的其他女人有什么不一样?你的那些女助理?那些想和你吃饭的人呢?” 秦绍礼叹气,揉着太阳xue,一副比较苦恼的模样:“这可怎么说呢?” 栗枝说:“秦先生桃花一直挺旺呀。” 秦绍礼手搭在额头上,侧身看她:“不过,我想折的桃花,一枝而已。” 栗枝低头,保温杯里的雪梨越吃越甜,从舌头尖一点点蔓延到嘴巴里、口腔里,哗哗啦啦地往肚子里去了。 龚承允为了事业在雄安的这几个月,她和秦绍礼还真的保持住了这种诡异而又和谐的寄宿关系。 栗枝会付房租,秦绍礼准备早餐和晚饭——他从家族企业中辞职后,全身心投入到自己新组建的投资公司中去。 也不必再受父母制衡。 上一代的人终究会慢慢老去,新的一辈人崛起,秦绍礼天生会交际,知进退,最能察觉人心,不动声色布局。 不枉他蛰伏多年,如今就算是父母有心思胁迫他,却也找不到能胁迫到他的东西。 种在阳台上的茉莉花开了,玫瑰也结了小花苞。 栗枝不忍花枝负担太重,将一些过于密集的花苞剪下来,放在水中泡着喝。 玫瑰,茉莉,薄荷,柠檬。 这些植物泡出来的水将她往阳光灿烂上带,闲暇时间,栗枝仍旧会躺在阳台的新躺椅上看书,阅读。 心底的雪,在渐渐地被太阳晒得融化掉。 如果坚持服药,坚持看医生的话,她会渐渐变好的吧。 栗枝这样想。 周日晚,如薛无悔提醒的那样,郑月白搞了一次团队聚餐,饭到中旬,他举着酒杯,潸然泪下,话语几乎说不清楚,声音哽咽。 那话语中的意思也很清楚,大意就是如今股份被不停稀释,其他投资者所控股比例越来越大,郑月白感觉自己的领导地位受到了深深的威胁,想要要求团队成员团结一心,将股份再按照原本的价格卖给他。 若是放在一年前,栗枝说不定就被打动了。 今晚上,她和其他人一样保持沉默,杯中的酒被灯光照映出漂亮的光泽。 她一口都没喝。 饭局结束,栗枝婉拒了其他人开车送她回去的邀请。 秦绍礼今晚也在这边吃饭,说好了一块回去,栗枝短信刚发出去,秦绍礼那边酒站起来告辞。 从这儿到电梯还需要并肩走一段长廊,这时候声音正好,侍应生身穿旗袍,乌黑的发用漂亮的碧玉簪挽住。 秦绍礼却注意到栗枝手腕上的小东西:“戴的什么?” “刚刚等同事时候,扫码关注微信送的,”栗枝坦然地说,“一分钱没花呢,可爱吧?” “看着挺可爱,就是瞧不清楚,”秦绍礼说,“举高点,我仔细看看。” 栗枝心想这人视力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 心中想着,仍旧举高了手,让他看清楚。 是最简单的那种啪啪圈,直尺模样的东西,在手腕上一打就“啪”地合起来。 小学时候就流行过这种啪啪尺,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这只扫码加微信就送的啪啪尺,做工自然也精良不到哪里去。 不同的是这外面一层橡胶,上面画着几个可可爱爱的荔枝。 秦绍礼的视力好像真的不太好了,他捏着栗枝的手,放在眼下仔仔细细地看。 “离近了看也挺可爱,没花钱?”秦绍礼抚摸着那个啪啪圈,笑着说,“赚到了。” 栗枝想把手抽走,但秦绍礼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进一步握住她的手,坦然自若地往前走。 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栗枝问:“你不是已经看完了吗?” “是看完了,”秦绍礼顿了顿,说,“可我很想继续找理由牵你的手。” 作者有话说: 啾啾啾~ 不敢立flag了,明日随缘吧。qaq 感谢在2021-08-04 00:27:43~2021-08-04 22:2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倦和阿淮我都要、心心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来一杯养乐多乐多 20瓶;锵锵菇 10瓶;玖栀安 5瓶;糯米糍 3瓶;4954036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vip] 夜色沉静。 栗枝没有松开他的手。 一直到进电梯, 她才轻咳一声,将手抽出来。 栗枝试图转移话题:“你的脉搏好像有点快。” “还好,”秦绍礼镇定地说, “毕竟时间太久了,有些激动。” 栗枝盯着电梯上的数字。 亮起来,明晃晃一圈小明灯,漂亮干净的光芒。 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秋初的雨, 不再受台风干扰的雨绵软温柔,好似蒙蒙绵密的针。 栗枝坐在车里, 头抵着车窗。 方才郑月白说的话还在脑海中反复转来转去,栗枝心下惊异, 不过短短一年,人的初衷竟变得这样快。 这样快。 权力竟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她如今只住在秦绍礼房间的次卧中, 按时服药, 坚持锻炼身体。 虽然偶尔仍旧会失眠, 但栗枝不再服用安眠药,她在渐渐摆脱安眠药的依赖。 秦绍礼“不经意”地买来许多安抚香薰和睡眠喷雾与她分享, 栗枝睡前喷在枕头上,清晨醒来, 嘴巴里全是苦苦的味道。 她好像已经健康了,又好像没有健康。 它——栗枝喜欢把病症称为它——就像是一个暂时沉眠的活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不知道爆发是大还是小。 明明上一秒还在喝水, 下一秒, 放下杯子, 她忽然被某种糟糕而细微的情绪打倒。 浑身没有力气,很丧,不想沟通,只是想哭。 陷入这种未知的迷茫之中,不可名状。 她默默地流泪,秦绍礼什么都不说,只是抱着她,轻轻拍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在这点上,栗枝是感激秦绍礼的。 他不会强迫她开口。 病人有时候不需要多余的关心,安安静静的陪伴有时候更好。 郑月白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团队成员原本拿分红的,一个个的都将股权又卖给了他;最后只剩下栗枝,郑月白私下里谈过,晓之以情动之人,可惜栗枝全当耳旁风。 现在和之前不同了。 郑月白说的是谎话还是真情,栗枝能分辨得出。 十一月份,游戏终于上线。 栗枝却因为身体状况不得不从团队暂时辞职。 为了赶进度、上线,连续两天熬夜加班把她身体弄垮了,她病了一场,不得不暂时申请休息。 郑月白允诺了。 家里面还是没有丝毫利器,栗枝想吃个苹果甚至都找不到刀子来削。 无奈地打开冰箱,栗枝看到保鲜的格子中,放着用透明的塑料盒子包裹着的水果。 已经切成了小块,没有牙签,只有瓷白的小勺子,刚好一勺子一个。 一盒,两盒,三盒。 秦绍礼切了三盒。 梨削干净皮,切成小块;提子去掉梗,洗得干干净净;小草莓摘掉屁股上的绿叶子,还有切开的瓜,一分两半,用保鲜膜裹着。 秦绍礼大概每天早晨六点钟会起床,锻炼身体,准备早餐和这些给她的水果加餐。 以前他虽然也会做饭,但不会这样。 不会细心到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