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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一堵墙,又不是一堵墙。当你认为它是墙时,你就能碰到它,当你坚信它是一扇窗时,你的手就能伸出去。 那个声音说。 ——它只存在于你脑海里,当有一天你忘记了它,它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彻底消失。 李维多睁开眼。 她看见大海深处的巨大海藻,蜿蜒延伸到无边的穹顶,光线上下颠倒,太阳穿透黛蓝色海水,像海中一个不可触及的洞xue。 她看见周围的一切都逐渐死了,时间在快速地递进,而生物在不断地消亡。植物都是死的,鱼是死的,珊瑚是死的。 她看见布满蕨类和海藻的沉船,还有巨大的空洞的螺贝。 她仿佛走在海底文明的废墟,在时间和历史中不断下沉。 然后她看见了她。 看见那个叫李文森的女人。 她在这废墟之上,长发上散发着幽魂般的微光,向她伸出手。 她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 那一刹那,血液冲击着她的鼓膜,李维多睁大眼,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一下,一下,一下,像棺材盖沉重地压下。 她下沉,而她上升。 交错而过。 四周的海草和珊瑚发出盈盈的光,她看着她的面容消失在那太阳的洞xue中。时间在这一刻忽然运转,她迅速在她眼前分崩离析,脸上长出皱纹,头发像风化的墙面一块块脱落。 李维多看见她塌陷腐败的面容上露出悲悯的神色,坠入时间的废墟。 她消失了。 像火消失在火中,水消失在水中。 窒息感蔓延在胸腔,她大口喘着气,脚下踩不到底,却也沉不下去。 她在一个巨大的游泳池里。 “这就憋不住了?” ……憋不住什么? 她猛然被人捞出水面。 李维多剧烈地咳嗽,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身后有人摩挲着她的肩膀,李维多悚然一惊,回头时却被吻住了嘴。身后男人箍着她的脖子让她倒进自己怀里,温热的唇从她的一直游走到肩膀,又游走回去,李维多感官回归时,舌头已经整个被人勾住。 她的肋骨抵在金边的大着石水池壁上,而身后的男人一只手握着她的小腿,一只手掐着她的双颊,正逼迫她回过头在与他激烈地亲吻。 激烈得不像在吻,更像是要割开她的喉咙。 而那条被抬起的腿下,浪花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水池壁,是熟悉的的形状和观感。 李维多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头也偏向一边躲开。 “别乱动。” 陈利亚警告地按住她扑腾的手,眼眸沉黑,李维多觉得他的目光在自己灵魂上硬生生地凿开了一个洞,懵了一会儿,男人已经把她整个人煎鱼一样翻了一个面,她趴在池水壁上,想往上爬,可太疼了,整个内脏都在往下坠,灵魂被拉扯撕裂,还没有从时空裂缝中醒过神来。 愣神中呜咽了一声,男人顿了两秒。 锤子一下下敲打,她骨骼剧痛,灵魂被凿得更开。 “再给我吻一下,好不好?” 男人腾出一只手刮了刮她脸上的,低声说。 李维多猛地意识到她刚才是从水里浮出来的,说明刚才有人把她的头按在水面下——不是,那种情况下按在水里是要干什么?他刚刚从她脸上刮下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他们早就分手了,上一次做还是在研究所里,陈利亚给她打了麻醉药才能强迫她做完。 她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同意做这种事! 他手顺着她的手臂没入水下,李维多立刻感觉到前后都被抵住,一瞬间头皮炸开,陌生触感带来的恐慌蔓延上来。 她水性不好,这里池水又太深,溺水的恐惧感和他带来的恐惧感混合在一起,她紧张得脚趾都缩起,小脸和下面都绷得紧紧的。 陈利亚训斥地拍了她一下:“松开点。” 用上课教她鸡兔同笼教不会的语气。 李维多垂下眼睛,再抬起眼皮时,眼尾被亲红。 她在心里数鸡兔同笼的公式,一只鸡4只脚,一只兔子两条腿。 她手攀着他,不然要沉下去。他力道很大,她能看到他手臂上浮起的一点青筋,但不知道他到底埋得有多里面,这样剧烈的动作,水面竟然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她像走在钢丝上,又像被强迫埋进鸦.片堆,想排斥又忍不住沉溺失神的模样,像个小可怜。 “不要了。” 隔了一会儿,她在水里扑腾起来,攀着水池壁往上爬。 男人把她扯回来,掰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红彤彤的眼道:“刚才不是还好好的,突然怎么了?” “就是不要了。” 李维多拍开他的手,她声音哑得太厉害,听起来就像要哭了,男人顿了顿松开她。 李维多往上爬的时候,几乎能感觉到男人一点点挤开退出的分离触感,然后是“啪嗒”一下,布料弹回来的声音。 李维多:“……” 不是,她内.裤居然都没脱? 等等,她什么时候穿了内.裤?她穿的不是病号服吗? 李维多低下头,看见自己穿着一件黑色比基尼,水光粼粼中她细长的腿从轻薄的布料中伸出来,太瘦了,她自己并没有觉出太多美感。 她慢慢摸了摸身上款式开放的比基尼,又怔怔地望着自己黑色的、柔顺的长发发尾。 --